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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身處其中的這些女子,依然會老去。
一盞茶遞到了面前。
躬身行禮後雙手接了茶盞,抬手的時候總是覺得少了什麼——幾乎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腕子上空無一物,可我卻依然能感覺到在那裡環著一痕清冷的重量。張開的手指間,是湍流軟絹一般的淌過,卻又無法掬起的風。
真的,我還是沒有跟鵬離開這裡,而選擇了留下來。
從掙開了他的雙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自己的決心,所以才會在鵬的面前匍匐於地,將他贈我的那枚脂玉的鐲子脫了,雙手承上。
對不起。
不知道鵬公子是否聽到了,我只是說了這三個字〉不出口的千言萬語,是我無法作為一個真正地樂伎。一路看中文網首發WWW.16.委身於一名傾心於我的男子的原因。
我是屬,是身負腥風血雨地殺人者,來長安就是選了自己的死地。
除了這裡。我再也不會去往他處。
他彷彿是要捏碎我地手骨一樣的握緊了我的腕子,然後放開。收去了我掌心的那環瑩潤。我伏在陰影中睜大了眼睛,因為那的池水碎裂濺起地聲音,然後聽見鵬縱意的大笑,一直笑到猛烈的嗆咳←的笑如此淒涼,彷彿會噴出血來。而我身上冷的如跟著那鐲子也被丟入了曲江池中,隨著飄搖的粼粼光線直墜而下,最終沉入幽暗的湖底。
最後,鵬停了笑,他用冷的令人震顫的聲音說他不會讓我為難,請我收了那鴛鴦錦,不必將自己作為這段時間答謝地禮物。
那帕子便是鴛鴦錦,這個詞彷彿是晴天霹靂,我突然的醒悟過來雙手間這繡著並蒂蓮花的白絹是什麼——即使再無知。我也知道這便是新婦隨嫁時才會有地東西。一切都突然的清晰起來,原來姥事先已經知道了鵬公子要帶我走地訊息,她知道我不會隨著他遠走高飛※以給了我這本該是母親為出嫁地女兒準備的東西,讓無以為報地我用這種方式了斷鵬與我的恩情。
蜷身在陰影中的我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無法控制的笑。冷笑。鵬公子不再和我說什麼。拜倒在地的我就像是消失在了他的面前,我聽著他叫家奴劃了小船過來。將畫舫撐回岸邊,他一聲不出的從我身旁走過,腳步重重的跳到岸上,帶著那些人遠去。
我一直匍匐在空無一人的畫舫中,直到因為他上岸的動作而劇烈起伏的畫舫終於靜止下來,直到我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身在此處,直到暖紅的夕陽過穿窗欞,染透了我交握在額前,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的雙手。
“……於是姑娘就沒跟去?”
“是啊,捨不得您呢。”
“沒有跟了那位公子走,也許對姑娘現今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若您現在心中有一分悔意,日後都會演變成刻骨的痛……瞧您現在的樣子,瘦的都快跟著風飄走了。”
痛……怎麼會。我只是一封利刃,再痛,也只不過是幾年的時光,在我死去之前能忍的住。
“您放心,在下毫無悔意,即使有,也已無法回頭……您知道的,在下入這城,還有心事未了。”
我捧著這茶坐在臥榻上,赤腳輕輕的點著迴廊地面鋪設的沉水木板,新洗過的長髮披散著存了氤氳的水汽壓在肩頭。
對面盤坐於蒲團之上的異族女子錦衣宮裝——身為平康里南曲伎樂館的統領,姥即便只是閒散時的舉手投足,都會有令人心生敬佩的氣質。
還有可以感覺到,卻無法完全看透的凌駕於我之上的心智。
“也罷。”抱膝坐在茶爐旁的女子緩緩的搖頭,又捏著碳夾去敲碎一塊燒灼的正熱的炭火,一時間星星點點的火從爐中噴出來,將要撲到姥的身上時,卻又如同撞上了一堵牆,折返了方向順著湧動的風飄了幾步遠的距離,淹沒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