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國端坐在椅子裡,面不改色。經歷過太多槍林彈雨大風大浪的老人,只是威嚴地看著這一幕,如山鎮定。

徐彥英卻驚得站了起來,“天胤……”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叔叔嬸嬸,就算做得再不對,罵也好怎樣也好,都不能拔槍。

徐天胤卻彷彿聽不見,他一把牽住夏芍的手,緊緊握住,手心很涼,槍口卻連動都不動,目光盯緊徐彥紹和華芳,“我說過,誰要我失去她,過這一關。”

徐彥紹和華芳雙雙瞪大眼——他這是動真格的?真要他們吃槍子兒?他們是不信的。但是他們卻心驚地看見徐天胤槍口上的消音器。

這裡是紅牆大院兒,在這裡面開槍,性質可謂極端惡劣。但他這明顯就是有準備!

他、他不會……來真的吧?

夏芍卻轉頭望向徐天胤,怔住。師兄他……對徐家人說過這樣的話?說不出來是感動還是心疼,夏芍只覺得心裡一緊。

這時候,徐彥紹已經反應過來,臉色一沉,“天胤!我是你……”

“砰!”

一聲槍響。

死寂的客廳裡,槍聲不大,經過了消音處理,沉悶的聲響,卻驚得人心底都是一炸!

華芳啊地一聲尖叫,徐彥紹翻下椅子,撲通一聲仰面朝天!翻著白眼,眼神發直——他頭剛才坐著的地方,後頭牆面上,一個冒著煙的彈孔。

子彈沒有打中徐彥紹,而是擦著他的頭頂釘去牆上。徐彥紹頭頂的頭髮,都冒了煙,焦了。

華芳起身顫著手腳扶起丈夫來,見他沒事,卻被剛才那差點就釘入眉心的子彈嚇得傻了,便忽然回頭,“你瘋了!他是你……”

“砰!”

又一槍。

徐天胤站立不動,牽著夏芍的手,舉著槍,像一座冰冷的雕像。子彈擦著華芳的臉頰而過,那一瞬間,槍聲響起,子彈擦過,快得讓人都來不及反應,華芳卻感覺到那一瞬嘯聲過耳,鼻間是火藥的氣味。那一瞬,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是那麼清晰。

華芳也傻在原地不動,她還維持著一個扶著丈夫,轉頭怒斥徐天胤的姿勢,眼神卻霎時變得發直,再由發直變成驚恐,由驚恐變得歇斯底里,大怒地一指徐天胤,“你敢開槍?我是你……”

“砰!”子彈擦著華芳的手指而過!

華芳啊地一聲尖叫著收回手指,死死握著,只覺剛才她慢一步,手指就會被打殘!

華芳懵了,忽而從歇斯底里裡醒過來,情緒重新被恐懼填滿,不可置信的目光,嘴唇都不由自主發著抖,“你真的敢……”

“砰!”又是一槍,擦著華芳另一側臉頰!從她耳垂底下擦過,稍微往上一厘,她的耳朵就得廢!

華芳被嚇得從原地尖叫著跳起來,眼底都起了血絲,“徐天胤!”

“砰!”這一槍,擦著華芳的腳尖,她驚叫著往後退,一退撞上身後的椅子,砰地一聲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四仰八叉地仰在地上,比上回書房還狼狽。她翻身爬起來,人還沒站起來,又一聲槍響。

“砰!”這回子彈擦著華芳肌肉僵直的頸側動脈而過,讓華芳想站直的身子終於蹲在地上,抱頭尖叫。

“啊——”

她尖叫,槍聲還沒有她尖叫的聲音大。徐天胤換彈夾的速度快得看不清,一秒鐘不用,黑洞洞的槍口裡金光如雨。他不停地開槍,不停地開,直到華芳蹲在地上,連叫也不敢叫。

華芳嚇傻了,到了後來,客廳裡只能聽到子彈釘入牆面的聲音,卻再聽不見華芳的驚叫。她抱頭蹲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眼神發直,發懵,就像魂兒被嚇飛了,一副軀殼。

客廳裡,終於靜了下來。

沒有槍聲,沒有尖叫,什麼聲音都沒有。

徐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