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兩個人姐弟一樣,坐在地上的毛巾被上,手拉著手說個不停。

她說,小吳,你是我的丈夫該有多好。

他說,你嫁給師長,全世界的女人都眼紅你哩。

她說,那倒也是。朝別的地方看了一眼,忽然又扭過頭來,死死地盯著他說,知道吧,你們師長前邊的妻子為啥要和他離婚?

他不說話,只是驚異地望著她那又開始泛紅的熟果子樣的臉兒。

她卻說,小吳,

你真聰明,不該說的從來不說,不該問的從來不問。然後,就嘆下一口長氣,隨之又便轉過一個話題,盯著他看了一會,問他說你想提幹不是?

他說嗯,又說,當兵的誰都想提幹。

她就追著問他,提幹為了什麼?又緊跟緊地補充一句,別說是想為人民服務那話,你把你心裡的說給姐聽。

他便猶猶豫豫,說說了你會生氣。

她說我不生氣,我知道你提幹是想把你媳婦從農村接到城裡是吧?問著臉上掛了笑容,說姐理解你,放心吧,姐會幫你;說現在全師的提幹指標凍結了,等一解凍姐就幫你提幹,幫你把你媳婦和孩子從農村把戶口辦進城裡。說到這兒,不知為啥,她臉上又有了淚水,似乎她有話要和他說,可又不是時候,就從地上坐了起來,去找梳子梳著頭髮,同他說,小吳,你想吃啥?

他說,劉姐,你想吃啥,我就給你燒啥。

她笑著說,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媳婦,你想吃啥,我就給你燒啥。

那天中午,他們手拉著手從樓上下來,一個切菜,一個炒菜,一個拿盤,一個端碗,分工合作,相互幫助,共同動手,協作勞動著做了四菜一湯。進廚房的時候,看到餐桌上那為人民服務的牌子,兩個人相視一笑,他說為人民服務——你坐這兒歇著吧。

她說要鬥私批修——你比我累,你坐那兒歇著吧。

她說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了一起來了——來,咱們一塊做飯吧。

他說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一塊燒飯,咱們得比一比,看誰燒得更好吃。然後,他們分工掌勺,彼此做了兩素兩暈。吃飯的過程中,他們彼此對座,在飯桌的下面,你的腳踩著我的腳,我的腿壓住你的腿。在桌子的上面,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嘴,遊戲伴著飯菜,飯菜成了遊戲,說說笑笑,笑笑說說。到了飯的中途,劉蓮忽然拍了一下額門,像是想起了什麼,同他說喝過茅臺酒嗎?他說見首長們喝過。�她�就去樓上的哪兒取來一瓶茅苔,兩個杯子,倒了滿滿兩杯,遞他一杯,自己端起一杯,說喝,就要去給他碰杯。他卻把杯子舉在半空,看著她說,我喝了你得說說你是咋樣就嫁給了師長。怔了一下,她說想知道不是?喝吧,只要你喝了,你問我什麼我就給你說什麼。他說真的?她說真的。他就舉杯喝了,問她說劉姐,你老家在南方的哪裡?她也喝了,說楊州。又倒上酒,把酒杯遞給他,問他說還問啥?他說你咋就嫁給了師長?她把酒喝下去,大笑著說,我漂亮呀,又有覺悟,師長去醫院檢查工作,一下他就挑到了我。那說話的樣式,好象因為師長挑到了她,使她深感驕傲和自豪,可在她的笑容裡,又一次有淚水流出來,晶瑩透亮,如玉石珠子,還落在了她手裡的酒杯中。

他說,姐,你咋了?

她說,高興呀,我嫁給了師長啦。

他說,你不知道師長比你大得多?

她說,知道呀。

他說,知道你還嫁給他?

她說,大得多怎麼了?他是師長呀。

他說,師長咋和他的前妻離婚啦?

她說,剛才我還表揚過你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你別問呢。

他說,我是你男人,我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