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孩子就過來,母親若為迎他幾步傷了身子,卻叫謙禮如何是好,母親再等等。”

嘴上阻止田氏,沈淳自己倒忍不住跑出去。

“媳婦也該迎一迎。吉吉,攔著母親。”郡主說著也出去了。

田氏氣道:“一個兩個都攔著老身,他們倒撇下了我,不叫老身早些見到我那乖孫。”

吉吉忍笑。田氏年紀大了,便越發惦記兒孫。在眼前日日請安的還好,沈慄一出去幾個月,田氏便越發想得慌。

沈淳心裡急,步子大,早竄出老遠。聽著喧譁聲近了,倒停下腳步,咳了一聲,裝作欣賞風景,其實這邊是個夾道,大冷天的,也不知有什麼景好賞。

果然,前頭拐出幾個人,打頭的便是沈慄,後邊跟著大管家沈毅和幾個小子丫頭,嘰嘰喳喳,又笑又鬧。遠遠看見沈淳,丫頭小子抹頭就跑。這當然是不合規矩的,但無論是沈淳還是大管家都沒有追究的意思。

沈淳還想端著為人父的架子,但眼見著二兒子沈慄風塵僕僕、連跑帶顛地奔過來,悶頭就拜道:“兒子給父親請安,父親一向可好?兒子回來了!”沈淳到底端不住了。

一把拽起兒子,埋怨道:“現在是什麼天氣?你就直接向地上跪!腿也不要了?”

沈慄傻笑一聲,上下打量沈淳一番,嬉笑道:“父親還說我?這大冷天的,父親怎麼穿的這樣單薄?”

沈淳一愣,才發現自己出來的急,遠在屋裡把大氅都脫下了,竟沒來得及披上。

沈慄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道:“兒子一路趕回來,身上有些塵土,父親勉強披著吧。您吹了寒風骨頭就痛,腌臢些總比犯了舊傷好些。”

沈淳茫然披風,眼睛不覺有些發熱。沈慄剛剛回來,竟一見面就能顧著自己的舊傷——沈淳自覺摔打慣了,沒那麼嬌貴,但兒子遞過來的披風卻不想推卻。

“世上哪有老子嫌棄兒子的。”沈淳一向嚴肅的表情鬆緩了,笑眯眯自己披上道:“還成,長短也差不多,你長個子了。”

沈慄伸手幫著整理道:“兒子覺得自己還能長些。”

大管家看著沈慄低頭時,自家的冷麵侯爺便一臉慈祥,頗覺不適,偷笑著退下。

紫山郡主終於趕上來,揚聲笑道:“侯爺可迎到謙禮了,你們父子不快些回去,說什麼悄悄話呢?”

沈慄轉過身,急忙就要行禮,郡主忙止住道:“可不在乎這一會兒子,地上還有雪呢,走,咱們去見你祖母。”

等到了何雲堂,田氏拽著沈慄上看下看,心疼道:“老身覺著瘦了,你們看呢?”

郡主點頭附和道:“可不是瘦一點兒,妾身看著謙禮的顴骨都高起來,氣色也不好。”

沈慄笑道:“不過是趕路急了些,叫冷風吹成了臘肉,回到咱們府中吃幾頓好的睡一覺便好了。”

田氏埋怨道:“你父親年輕時也這般逞能,半個叫苦的詞兒也不說,你看他現在如何?”

郡主嘆道:“也不怪他們父子嘴硬,只是這都是為著正經差事吃苦受累,哪有規避的法子?說出來白叫家裡擔心,索性就不提了,其實哪個想不到呢?大家彼此裝糊塗罷了。”

田氏見郡主說的誠懇,頓時點頭道:“可不就是這個理?都覺著咱們勳貴家如何如何,卻不知誰家也沒便宜,都是拼出來的。就是你公公,當年他一上戰場,老身就準備好傷藥,郎中都是常備著,但有一次僥倖不見傷,老身都謝天謝地。”

沈慄沒料到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婆媳兩個竟說的眼淚汪汪,回身去看沈淳。

沈淳向吉吉一擺手,吉吉早準備好跪墊,立時過來放好。

沈慄請長輩們上座,按規矩見禮:“給祖母、父親、母親請安,不孝兒孫謙禮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