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西涼的九公主竟然從馬背上栽下去了,若是傳到西涼王城去,只怕要笑壞所有人的大牙。

醒過來的時候,我手裡還緊緊攥著彎刀,我眨了眨眼睛,天色藍得透亮,浩白的雲彩低得彷彿觸手可及,原來我是躺在一個緩坡下,草坡遮去了大半灼熱的日光,秋日裡清爽的風吹拂過來,不遠處傳來小經馬熟悉的嘶鳴,讓我不禁覺得心頭一鬆。

“醒啦?”

這個聲音也挺耳熟,我頭暈眼花地爬起來,眨了眨眼睛,仍舊覺得不可相信。

竟然是那個中原茶販顧小五,他懶洋洋地坐在草坡上,啃著一聲風乾的牛肉。

我好生驚詫:“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說:“偶爾路過。”

我才不相信呢!

我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響,我想起小紅馬還駝著乾糧呢,於是打了個唿哨。小紅馬一路小跑過來,我定睛一看,馬背上光禿禿的,竟然邊鞍韉都不在了。我再定睛一看,那個顧小五正坐在我的鞍子上,而且他啃的牛肉,可不是我帶的乾糧?

“喂!”我十分沒好氣,大聲問,“我的乾糧呢?”

他滿嘴都是肉,含含糊糊地對我揚起手中那半拉牛肉:“還有最後一塊……”

什麼最後一塊,明明是最後一口。

我眼睜睜瞧著他把最後一點兒風乾看見塞進嘴裡,氣得大叫:“你都吃了?我吃什麼啊?”

“餓著唄。”他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輕描淡寫地說,“你剛剛發燒,這時候可不能吃這種東西。”

什麼發燒,我跳起來:“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還有,你吃完了我的乾糧!賠給我!賠給我!”

他笑了笑:“吃都吃了,可沒得賠了。”

我氣急敗壞,到處找赫失給我的佩刀。

他看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終於慢吞吞地說道:“你要是跟我回王城去,我就賠給你一頭牛。”

我朝他翻白眼:“我為什麼要跟你回王城去?”

“你的父王貼出懸賞告示,說誰要能將你尋到,帶回王城去,就賞賜黃金一百錠。”他格外認真地瞧著我,“黃金一百錠啊!

那得買多少牛!”

我可真是氣著了,倒不是生氣別的,就是生氣那一百錠黃金:“父王真的貼出這樣的佈告?”

“那還有假?”他說,“千真萬確!”

“我就值黃金一百錠嗎?”我太失望了,“我以為起碼值黃金萬鋌!另外還給封侯,還有,應該賜給牛羊奴隸無數……”

父王還說我是他最疼愛的小公主,竟然只給出黃金一百錠的懸堂。小氣!真小氣!

顧小五“噗”一聲笑了,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我頂討厭他的笑,尤其是他笑吟吟地看著我,好象看著一百錠黃金似的。

我大聲道:“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顧小五說:“那麼你想到哪裡去呢?自從你走了之後月氏王的全都可生氣了,說你父王是故意將你放走的,月氏遣出了大隊人馬來尋你,你要是在草原上亂走,遇上月氏的人馬,那可就糟了。”

我也覺得挺糟的,因為我已經遇上月氏的人馬了。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哎呀”了一聲,我差點兒把赫失給忘了,我還得趕緊去阿翁那裡報信呢!

顧小五大約看到我臉色都變以了,於是問我:“怎麼了?”

我本來不想告訴他,可是茫茫草原,現下只有他在我身邊,而且師傅劍術那樣高明,本來那樣大,說不定這個顧小五劍法也不錯呢。

果然顧小五聽我大原原本本將遇上月氏追兵的事告訴他之後,他說道:“據你說,突厥大單于王帳,距此起碼還有三百里?”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