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狀態不一樣了麼。”何洛微微一笑,“我希望自己可以簡單輕鬆一點,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不是馮蕭喜歡的樣子?”葉芝揶揄,“看你現在像小孩一樣,分明就是有人寵。”

“他最近也忙得很,每天都要深夜才能收工。而且,我總覺得,似乎這兩年的時間是空白的。”何洛說,“回到北京,我就覺得,這兩年似乎就是一場夢,我似乎還是大四沒有畢業的時候,連實驗室裡的儀器,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化。”

“生命就是個圓圈。”

“或許俯瞰是個圓,但從側面看,也許是盤旋上升。”何洛用食指在空中畫著圈,“就像一個盤山道。經度緯度保持不變,高度全然不同。沒有哪段生活可以重來。”

兩個人推了手推車,選了些拉拉雜雜的百貨。

“沈列有女朋友了,知道麼?”葉芝問。

“知道。”何洛點頭,“我那天看到沈列了,他說有一個小靈通,這個月可以借我。”

“你聽過那個小靈通的順口溜?”

“嗯。手握小靈通,站在風雨中,左手換右手,就是打不通。”何洛笑,“總比沒有好,也方便和馮蕭聯絡。他對於我再次回國羨慕得不行,過兩天我去他家看看。”

“兒子不回來,兒媳婦也是一樣的。”葉芝笑,“你們有結婚打算?”

“暫時沒有。我還想裝幾年小孩子。”

“小心夜長夢多,人家抓到更加年輕漂亮的。”

何洛揚眉:“那我也找個小帥哥。當初做助教,班上的美國小孩都以為我是高中生。呵呵,他們對於東方人的年齡,解析度很低。”

兩人嘻哈打趣著,何洛借帽簷擋出半臉的陰影,低垂了眼簾。

結婚,和馮蕭,多麼遙遠。一向當它是無需提及的話題。

學校在禮堂裡組織了最後一期招聘會,算是本學年的掃尾。朱寧莉為公司來做宣講,此時接到的簡歷有大半是外校的,到了下午三點多鐘便應者寥寥,她樂得早早結束,順便約張葳蕤吃晚飯。天有一些陰,但是銀杏和國槐鮮嫩清爽,葉子浸染了白日裡的陽光,晴翠的綠意流瀉到林蔭路兩側的石板行步道上。校園裡的紫藤開得正好,一串串從牆頭垂下,暗香浮動。

“讓人想起紫丁香呢。”張葳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啊,可惜北京丁香早就開過了,我原來一直都以為那是初夏的花呢。”

“是啊,原來主樓前面那幾株,白的紫的,開得很精神。”朱寧莉捶捶腰,“還是學校裡好,你看我們現在上班,一天到晚自我摧殘。”

“嗬,不像你的語氣呢。”張葳蕤笑,“還以為你又要說我只知道花花草草。”

“拜託,我就是這麼無趣的人麼?看你做白日夢的時候當然要打擊,但是我現在說的是實話,學校裡的生活真好。”

“參加工作的人,都會懷念學校麼?”

“會吧。”朱寧莉一張張電影海報看過去,“你看,才幾塊錢就能來看大片,你們的生活太腐敗了!我要經常過來混混,你請客喲。”

五冰雨(2)

“看來,還有人也願意來混校園哦。”張葳蕤扯扯她的衣袖,“我哥。”

“你還要過去打招呼?沒有搞錯,賊心不死,小心我告訴沈列!”

“什麼什麼啊!有一個沈列在我耳朵邊每天唧唧呱呱已經足夠了,難道我是為了自己?人家在美國都有男朋友了,我哥又是老哥一個了。”

“你說什麼啊?前言不搭後語。”

張葳蕤拽著朱寧莉的衣袖,跌撞著站在路當中。

“好久不見啊。”章遠看到二人,轉身把材料交給杜果果,“你先打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