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霽和了下來。

“老太太,我回來了。”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聽在朱氏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她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伸手把陳瀾拉起按在炕上旁邊坐下,又端詳了一眼她身上的穿著,這才說道:“想來是入宮的時候淋著了雨,所以才在郡主那兒換了這一身?真是苦了你了,今天那雨下得最大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你進宮那會兒,直拖到這麼晚了才回來。”

“娘留我在宜春館坐了一會兒,就去了長樂宮看周王殿下,又趕在宮城下鑰前出來,再耽擱了一會兒就這時候了,也忘了派人知會您一聲。”陳瀾解釋了兩句,見鄭媽媽已經領著綠萼玉芍退下了,而陳衍則是坐在炕上對面眼神炯炯地盯著自己瞧,她便長話短說道,“秦太夫人今天應當已經聽進去了我的話,再加上小四那邊的進展,晉王只要還有一點腦子,就應當不會再聽人蠱惑撇下王妃,所以這件事算是辦成了。”

朱氏就只有韓國公夫人陳氏這一個女兒,因而對於外孫晉王妃張惠蘅和世子張炤姐弟倆,她心裡最是記掛。每每想起晉王妃如今的遭遇,她就悔恨得無以復加,所以,此時長舒了一口氣的她眼角微紅,忍不住拉住陳瀾的手說:“多虧有你,多虧有你”

“老太太,我也有功勞呢,你怎麼單單隻誇姐姐”

扭過頭的朱氏看到陳衍一臉誇張的表功模樣,忍不住笑著衝他招了招手,見他也湊了過來,她才順手把他也攬進了懷裡,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溫情過後,她方才想起陳衍說起的另一樁,於是連忙對陳瀾問道:“瀾兒,小四還說了羅家的事,你覺得羅世子說的真可靠麼?”

“老太太,我知道因為羅姨娘的關係,您不待見羅家,但恕我直言,如今貴妃娘娘沒了魯王殿下,看似羅家受了重挫,可從長遠來看,他們反而從奪嫡的泥潭中掙扎了出來。只要貴妃娘娘能夠不受人挑唆,憑著威國公的軍功,羅世子的進士出身,日後的前景絕不輸給咱們這些傳承百多年的勳貴世家。不說這些,羅世子從前也給咱們幫了不少忙,他是正人君子,否則只需說一半捂一半,何必吐露這些。”

“你說的也是……怪不得羅姨娘想把五丫頭許配給羅世子卻不成,她是滿肚子壞水,羅世子卻正派爽直,兩邊就不是一個路數的。東昌侯府倒了,廣寧伯府敗了,以後哪怕不攬事不生事,咱們家也得多交往一兩家,既如此,羅世子又是小四的師兄,便好好親近就是。”

朱氏以前提到羅家就皺眉頭,幫了好些忙的羅旭得到如今這樣的正面評價卻還是第一次,因而陳衍忍不住咧嘴一笑,陳瀾也笑了起來。只關於羅貴妃的那點謀劃涉及羅姨娘,她就決定瞞下朱氏這一茬,只說起那些鋪天蓋地的奏章,又提了提夏太監的意思。

“從內閣首輔下手?這是不是手筆太大了?”朱氏一下子蹙緊了眉頭,微微搖了搖頭,“夏公公恐怕是這一回恨得咬牙切齒,這要真的掐了起來,那可不是一時半會摁得下的。”

“我對夏公公說了,主意他出了,如何用卻全在我。他原本還有些猶豫,但娘說會給他一個公道,我看他心裡應當有所取捨。可哪怕沒拿到他手裡的那些東西,他露出的資訊咱們以後也用得著。其實,我之前回來的路上就想通了,一旦晉王殿下真的醒悟過來,斷然不會容人一味算計,總有反擊。那些幕僚不會都是飯桶,到時候咱們只跟在後頭就是了。”

陳衍一直在旁邊乖乖聽著,此時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一回畢竟是矛頭衝著老太太,要晉王殿下不肯出面,只想由著咱們在前頭衝鋒陷陣呢?”

“他已經落井下石了一回,只要他還記得韓國公在這節骨眼上正坐鎮步軍營不曾挪窩,就該知道皇上還信賴韓國公,這會兒正是挽回的機會。再說,他如果還念著儲君之位,這會兒就不能一味裝賢良了,總得給別有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