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賊冷的興和一呆就是好幾年,只怕看下雪都看膩了,哪來那麼好的興致。就是我,打小就是在京城長大的,又不是頭一回看下雪,有什麼好賞的?這又不是小時候,還能堆雪人打雪仗……”

她的聲音逐漸輕了下來,不知不覺就露出了一絲恍惚,但隨即立時驚覺了過來,可沒想到身邊的人竟是若有所思地附和道:“堆雪人我倒是沒什麼印象,倒是打雪仗……想當年那條巷子裡十幾二十個人,全都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見楊進周沒追究自己一個侯府千金怎生會打雪仗,那媽媽也訕訕地退開了些許,陳瀾大大鬆了一口氣,自是趕緊岔開話題:“所以說,咱們誰也不是那些風雅人,喜歡下雪天擁裘圍爐賞花賞雪的那一套,再說大冷天的那麼折騰,家裡多少人要圍著轉。說起聽雪亭……這雪下起來素來悄無聲息,哪兒聽得見,這是誰起的名字?”

“聽說是老伯爺在的時候,請了不少文士遊園,他們七嘴八舌題的名字。”

那媽媽才解釋了一句,楊進周就介面道:“這樣亂七八糟的名字還多得很,如今再看,許多都是庸俗不堪,也不知道究竟是名士還是俗人。搬進來之後也沒空清理這些,所以也就都留著了。你要是有功夫,不妨琢磨琢磨怎麼改名。”

陳瀾瞥了一眼左右的那幾個媽媽和媳婦,見有些贊同,有些則是低頭不接話茬,她哪裡不知道楊進周是看著這些痕跡就勾起舊事。只不說她如今才是新婦,就算已經過了三年五載,自己改這些總歸是要落人話柄的,因而,她心下一轉,便索性笑而不答。

江氏的居處原名金玉滿堂,正房五間耳房兩間,東西廂房三間,乃是整個鏡園除了正堂之外最軒敞的地方。她原意是留著這地方給兒子兒媳,但禁不住楊進周執意,只得自己帶著莊媽媽並幾個大小丫頭住在這兒,距離楊進周和陳瀾那座名為國色天香的小院只隔著一座荷塘和木橋,若是從後頭夾道過來則更近。

這會兒她坐在東次間裡,見楊進周陳瀾一塊進來,她忙擺手吩咐不用多禮,又指著椅子讓他們一塊坐了。莊媽媽則是衝幾個丫頭使了個眼色,帶著她們躡手躡腳退了下去。

“你們想來是應當知道了。”江氏二十年獨居宣府,早年養尊處優的習氣早已洗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則是京中貴婦沒有的爽利,“乍一聽到這訊息的時候,我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可再想想卻覺得不對頭。皇上有這意思,那是天恩;可下頭人這麼說,不是趨炎附勢,就是另有所圖……你們兩個覺得可是?”

“娘慮的是,剛剛在陽寧侯府得到訊息時,大夥也是這般認為。”楊進周答得言簡意賅,隨即就側頭瞥了一眼陳瀾,“瀾瀾在那兒還說了一句話,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若是咱們真要爵位,難道我在錦衣衛時捏著汝寧伯府的那些把柄還會留到現在?”

媳婦誇兒子,江氏自是聽得異常高興,此時笑著招手讓陳瀾過來在身邊坐下,就直截了當地說:“要是換成了別人,能掙一個伯夫人的超品誥命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你看得明白這事情來得詭異,我如今也懶得費腦子,你就幫全哥多操操心,別讓人算計了去。說來這三天你們都在外頭跑,我倒有件事險些給忘了。”

她一面說,一面從旁邊捧了一個紅木匣子來,直接遞給了陳瀾:“這裡頭是鏡園庫房的鑰匙,帳房支大筆銀錢的印章,還有則是管事的一整套對牌。你既是在陽寧侯府那麼大的地方都能打理好家務,鏡園的這點事情我就放心交給你了。回頭我就讓莊媽媽下去把管事媳婦和媽媽都召集起來,你見一見,心裡也有個數目。再有就是這些亭臺樓閣的名字,不是我太講究,實在是聽著就覺得一股子豔俗之氣撲面而來,回頭設法換上一撥……”

江氏這話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