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急道:“爹,我可不是會取巧的人,逗人開心的話我是不會編的!適才真是夢見師兄了呀,師兄捧著那刀譜,笑得好開心喲!”

沈煉石一愣,才嘿嘿一笑:“喚晴不會取巧逗人,這話我倒是信的!哎,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三人說著向山下走去,其時一輪旭日已經噴薄而出,遠處青灰色的山嵐便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霞衣。

這時峰下忽然有人一聲輕嘆:“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遠遠的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挺立在晨曦中,正是何競我。

沈煉石走上前去,問:“你也一夜未睡?”何競我負手道:“如何睡得著,你在這裡傳刀,我便只在山間走走……”二人相對無語,一縷晨光恰在這時射上山來,將沈煉石和何競我映得一身金光,任笑雲望著凝立在朝陽下的兩個人,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師恩深重”。一股暖意在心口湧動,任笑雲知道這一晚自己沒白熬。

沈煉石卻猛然將大袖一拂,“天也亮了,咱們去罷!”

三人踏著稀薄的晨光,向聚義廳走去。沈煉石口中猶自念道:“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

才走到聚義廳前,卻見寨門外一陣喧譁之聲。鳴鳳山寨外鬆內緊,陳莽蕩練兵有素,寨中又不乏高手,這樣略帶驚惶的喧譁,還是少有之事。老少三人急搶上前觀看,只見山腰間一道人影如猱飛豹躍,迅疾無比的向山寨竄來。幾處關卡的寨子裡紛紛湧出兵將攔阻這人,卻給他東一穿,西一插,靈動無比的繞了過去。

沈煉石微微皺眉,道:“瞧這身手,不是中原武功!”何競我對下面的人喊道:“不必攔他,讓他上來!”也不見他如何鼓氣振聲,這一句話就響得滿山皆聞。

鳴鳳山眾豪這時早已經紛紛湧出,那人沒了攔阻,身法更疾,當真比攀峰野猿還快上三分,幾個起落便上了峰頂。只見這人身材壯碩,面黑如鐵,一身黑衣給山風吹得四散蕩起,露出胸前毛茸茸的胸毛,一對環眼顧盼之間,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這黑衣漢子才立穩,笑雲就聞得身旁響起一聲咆哮:“哪裡來的狗賊亂闖山寨?”呼的一聲,身旁一人直向黑衣漢子撲去,正是辛藏山。任笑雲聽過袁青山說過,這位辛藏山辛四弟性子駑鈍,無法研習上乘武功,但天生力大無窮,一對鋼鞭沉達五十八斤。果然這時辛藏山一步跨出,就有地動山搖之勢,似乎那峰頂都給他踏得晃了幾晃。

砰然一聲巨響,辛藏山一鞭已經重重擊在那人的刀上。辛藏山的鋼鞭立時給高高蕩起,那人更是疾退幾步,才堪堪站穩。任笑雲瞧那人的刀刀身狹長,不似中原兵刃,這時兀自顫抖不已。辛藏山乜斜著眼望著那人,甕聲甕氣的道:“賊小子能接我一招,也算條漢子!”

黑衣漢子吃他大力一鞭,膀臂痠麻,臉上的得意之色已去,拱手道:“在下黑雲城主座下樸南前來拜山,不知哪一位是陳將軍?”笑雲知道黑雲城為蒙古實力最勁的俺答汗下的殺手組織,專事暗殺、刺探之事,實與大明的錦衣衛無異,那鄧烈虹就為黑雲城效力。鳴鳳山矢志抗蒙,其實是與之誓不兩立,想不到黑雲城反來拜山。

袁青山雙眉一軒:“遠來是客!陳將軍在聚義廳中相候,請吧!”

那漢子樸南進得廳來,向著居住而坐的陳莽蕩合掌躬身,道:“耶律城主讓我向將軍轉達他的仰慕之情。城主說了,他是大英雄,陳將軍、何堂主也是大英雄!” 黑雲城主耶律自命刀魔,武功詭異莫測,素來眼內無人,眾人聽他如此一說,均知話後必然有話。

何競我冷冷道:“耶律城主刀法自成一家,實是武學上不世出的高人!是不是英雄,可就難說得緊了。”樸南聞言,臉上立時掠過一絲怒色,挺胸叫道:“城主英雄仁義,便如同草原上的星星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