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澈連連點頭,“阿姊說得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這就修書一封,讓宋國把人還回來。”

凌雪看笑了笑,不再開口。

之後的幾天,江源澈像是突然變乖了一樣,沒事做的時候就跑到凌雪看的身邊去,向她問這兒問哪兒的,而且最要命的就是,他問的大多都還是如何治國這種大問題。

剛開始的時候,凌雪看還能用著自己以前跑時政新聞時的固定官腔嘰裡呱啦地說半天,但是隨著他的問題越來越仔細,越深入,凌雪看只能告訴他,自己還要想想才能做回答,然後趁著晚上去翻書,白天再告訴他。

她覺得現今的自己,簡直比高考前十天還要博學。

“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谷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凌雪看學著那些有學問的人,一邊轉著頭,一邊揹著書,她覺得這段《孟子·梁惠王上》中節選的《寡人之於國也》對帝王來說應該是特別有教育意義的。

“你倒是當真為江源澈費了不少心力呢。”風許塵端來了一碗熱粥,放在了凌雪卡的案邊,“對他又狠不下心來了嗎?”

風許塵問到這句,凌雪看不由地遲疑了一下,她知道他本質其實是個暴君,但是他問她問題時,她卻一直都在期待他變好。

人的感情真是奇妙。

“阿塵,其實對你來說,不管是江源澈還是江源鳶,都是差不多的吧?”凌雪看側過身子去向他問道。

風許塵點了點頭,“只是哪方更為麻煩的問題。”

“那……等你達到你的計劃後,他們還有活路嗎?”這是她現今最為關心的問題。

不知道是她自己感受的問題,還是因為現在寄居著的身體和他們留著相同血脈的原因,在她心裡,真的有些把那兩個人當作弟弟起來。

“當然。”風許塵點了點頭,“只要他們能夠將自己看作是和大家一樣的普通人,自然是該被接受的。”

“那就好。”凌雪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阿塵,我還是會配合你的,但是,如果江源澈真的能變好的話,我也想要看看。”

風許塵沒有將她的話接下去,端起了粥,用勺子舀起來送到了她面前,“再不喝可就涼了。”

凌雪看張開了嘴,“啊——”

翌日。

凌雪看拿著備好的教案,開始興致勃勃地給江源澈講起了《寡人之於國也》。

“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她唸完一大段課文後,江源澈才學著她之前說的“提問要舉手”,而將手舉了起來。

“這段話聽不懂嗎?”

江源澈搖了搖頭,“倒不是,只是……阿姊,你以前不會給我講這種的。你說這些都是宋國那些迂腐的傢伙才會看重的。”

凌雪看輕嘖了一聲,“那我以前都給你講些什麼?”

“像是《孫子》、《韓非子》、《戰國策》之類的。”

凌雪看覺得心裡一寒,怪不得江源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搞了半天都是江源陌整天教他一些厚黑學的原因。結果才自作自受,年紀輕輕就去了。

“阿姊,我覺得你現在好像原來的阿姊,但是又不像原來的阿姊。你變了,但是又變回來了。”江源鳶突然說道。

“誒?”凌雪看不是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什麼叫做變了,又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