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爾可謂是生活在蜜罐裡。

不過,也正因此,他更為傲慢,更為目中無人。

他早就看沒什麼實權卻還要向他耀武揚威的國王不爽了。

明明只要他一個念頭,西里斯家的武器就能掃清王宮。可他父親卻要他戴上項圈。

真可笑。

太可笑了。

“去我們領地不好嗎?工廠已經都轉移過去,工人也都送了過去。我們領地靠海,還可以開闢新航道。到時候為我們工作的奴隸要多少有多少。斯特利爾內亂就讓它亂,國王陛下失蹤就讓他失蹤,弗裡德和阿爾貝託怎麼撕都行……我們只要趁機發展就是了。我可以說把路鋪好了,就等著您走上去。但您說什麼?我還年輕?沒有經驗?荒謬?不講道義?”

豈止如此,薩隆還說了諸多貶低他的話,只要一回想,胸中的惡氣就是再把他捅個十次都散不出。

可是薩隆的屍體已破破爛爛。黎麥爾找了半天,也只在他臉上又踢了一腳。

薩隆大概是從黎麥爾不加掩飾的表情裡看出什麼,他喊來自家夫人,打算就黎麥爾的教育問題好好談談。

但是,這就是普通人的侷限之處。

這反而更讓黎麥爾覺得父親無能。

畢竟,他連母親已經死了都看不出來。

畢竟,他都看不見母親真正的樣子。

連那副噁心模樣都看不出的無能的父親,憑什麼板著臉反駁他的決定?!

太好笑了。

尤其是看著薩隆一無所知,對著一張腐爛的臉親吻的時候。黎麥爾就從心底加深對父親、對神眷者的認知。

他的母親是什麼時候死的?

黎麥爾親眼見證了全部。

自小表現不同的他有著超乎年齡的思維速度。

他親眼看著母親一天天腐爛,而周圍人對此毫無所覺。

起初,黎麥爾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沒有說出去。但也心存疑惑。

他接觸的世界太少,世界讓他感到,不正常的是自己。

他只能從父母偶爾的話裡捕捉到一點資訊。

那就是他不是正常出生的孩子。

不正常的孩子,看見不正常的東西,似乎又變得正常了?

黎麥爾逐漸熟悉起與別人不同的生活。

哪怕再噁心母親的腐肉,他都能微笑著親吻上去。

誰都不會理解他。

誰都無法解釋他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他闖進了母親會客的庭院。

按照會客禮儀,即使是自家少爺,也不能隨意闖入貴族的下午茶茶會的。

更何況,這次來的是那位有名的公爵大人。

黎麥爾聽父親說過,西里斯家能有今天,其中一半是阿芙羅狄公爵的功勞。

黎麥爾好奇心十分旺盛,他的膽量也與日俱增。西里斯家的溺愛讓他無所顧忌。

所以,他直接闖了進去。

剛好,阿芙羅狄小心避開母親吻手禮的場景被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