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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而撥,桌上古箏清音乍起,她曼聲清歌:
“四張機,咿呀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七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素顏憔悴,淚痕未乾。
秦素反覆哀歌,一遍又一遍,淒涼慘淡的箏曲猶似長歌當哭。
淚,一滴滴由雪腮垂滴在古箏的琴絃上。
終於,她哽咽著伏在古箏上哀哭。
“起言,起言……”
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名字,心碎無言。思君使人老,但是如何方可不思君吶?
“小姐,您又在思念姑爺了?”
抱書捧著一碗參湯進房,看到秦素伏箏哀哭,知道她又在思念姑爺,不禁心疼勸道:“姑爺只是去蘇州而已,五天嘛,很快就回來了。您看,這不是一眨眼就過了四天了,後日一早,姑爺就回來了。小姐,您別太難過了,身子要緊,要是姑爺知道您這樣,回府後一定會心疼死的。來,趁熱把這碗參湯喝了吧。”
“抱書,我會不會等不到他?會不會啊?”
秦素求救般拉住抱書的長袖連連追問。
“怎麼會呢?小姐,您太多愁善感啦,來,乖乖把參湯喝了,然後睡一覺,一覺醒來就到明日了,然後後日一早姑爺就回來了。還有一天了嘛,一轉眼就過去了,別胡思亂想了啊。”
秦素失神地呢喃:“是啊,只有一天而已了,一轉眼就過去了,是我多慮了。”
溫熱的參湯落肚,本應該氣血執行,遍體通泰。秦素卻難受得頭昏手冷,臉色青白,立時就把剛喝下的參湯涓滴不剩的全都嘔了出來。
突然間,一陣鑽心蝕骨的疼痛在秦素身上爆發,就像一把把鋒銳的鋼刀在她的全身上下狠狠地刺進,又毫不留情地拔出,每一秒都是血淚淋淋。
秦素皺緊眉頭,咬緊唇瓣忍耐,卻仍是疼得渾身哆嗦,抽搐,感覺千軍萬馬來來回回在她的大腦中,血流裡肆虐著,不停踐踏。
抱書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大海那端飄來,湮沒在她耳中如同大海怒嘯的轟隆聲中。“小姐,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差人去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抱書嚇得臉色慘白,不知所措。
秦素卻搖手阻止,咬著牙吩咐道:“不用,我只是精神不大好,不用請大夫,睡一會兒就好了,你扶我過去躺下。”天知道,她說完這番話花了她多少力氣,嚴寒的冬天,冷汗津津,早已溼透重衣。
神乏體虛,寸步難行的秦素在抱書的扶持下躺上床塌後,連命令抱書出去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只閉眼輕輕揮手示意抱書出去。
聽著抱書出房再輕手關上了房門,秦素掙扎著拔下發上的金簪,朝著早已縱橫交錯著無數傷痕的細瘦手臂就是狠狠一劃,鮮血飛濺。……
薰香繚繞的屋內,漂浮著寧定人心的香氣。
片刻後,面如死灰的秦素像是重新換過血一般,蒼白泛青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眼神也漸漸有了神采,方才糾纏得讓她虛軟無力,渾身抽搐的疼痛也奇蹟般消失殆盡,除了疲憊不堪竟像是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大痛過後的虛軟,疲憊讓人恍惚覺得那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噩夢,一場仿似永遠也無法脫離的噩夢。
夢,不斷的夢,夢連著夢,夢套著夢,夢裡還是夢,縱橫交纏的夢境像是沒有盡頭,一個接著一個,纏繞著,交錯著,像是一個萬花筒中的世界。
秦素就在這起伏跌宕的夢境間無助的載浮載沉,身不由己。
一時間,在妖異如火的斜陽中她念著:“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