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劉野豬童年時期唯一青梅竹馬的女孩兒、又是嫡嫡親親還在他爭儲時出了大力的姑姑所出的親表妹,偏能和劉野豬走到現在這樣畢夏震面色才有些異樣、陳女士就自動自覺認為他是嫌棄了自己的地步……

陳女士對於自己的判斷過於堅信固執,大概也是一個原因。

於是阿嬌本來的那幾分因此前撓花了劉野豬一脖子,卻碰巧裡頭的餡兒換成畢夏震,因其當時還傻乎乎不明所以、只知道秉持好男不與女斗的好家風忍耐著,不只沒像上一回暴怒那般威脅“你以為我不敢廢后嗎”,甚至連跟著砸點東西、又或者訓斥回罵幾句都不曾而起的小內疚,反而沒了。

至於才因長信宮中館陶問起“昨兒你去看陛下了?沒再聽說你們鬧出什麼,可是相處還好?日後也當如此,雖說你是他表姐,到底要和軟些”而起的心虛自然也拋到九霄雲外,什麼擔憂外祖母竇氏亡故之後皇帝越發不好掌握的更是天外天、雲外雲,陳女士十分彪悍一聲大喝!

畢夏震頓時深刻體會到陳季常的心情。

雖然作為一個學渣,他根本不知道龍丘居士是哪位,連“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這句詩都未必能背全,但所謂心有慼慼,不外如是。

——好不可憐也!

——好歹龍丘居士家河東獅還是他貨真價實的妻子呢,畢夏震這個……

——真是前身(餡兒?)留的冤孽啊!

☆、第3章護短

好在畢夏震對於韓嫣感覺雖然頗微妙(畢竟作為一個筆直筆直的漢紙,卻忽然換了個古今皆知其雙插頭無節操的皮囊,還不得不趕著去拯救他家倒黴好基友,微妙才是正常的),

但也不是什麼飢不擇食見著個美女、都不管人家妝容心性如何就能動心的,至少對陳女士,畢夏震完全沒有想將之發展出河東柳氏之於龍丘居士間關係的想法。

故心態並未失衡。

特別是眼前陳女士氣勢洶洶走過來的樣子,那瞪得大大的眼睛、和甩著袖子虎虎生風的手——

即使手掌在廣袖之下根本看不見,手指指甲更不露分毫,畢夏震還是反射性覺得脖子一疼好吧!

但再疼,他也及時想起自己現在披著的是劉野豬的皮囊。

而此處,雖說是長樂宮,但比起太皇太后所居之長信宮,其實更靠近太后所居長秋殿。

陳阿嬌再自矜身份,到底和王太后之間的關係,也是婆媳。

婆婆對媳婦,總有一種天然的壓制。

尤其是在以孝治國、出仕都靠舉孝廉的漢朝。

即便陳阿嬌與王太后之間,單隻從

“竇太后最寵愛外孫女+漢景帝最寵愛外甥女”與“漢景帝后宮女人之一,雖生有子嗣但不是唯一又不居長,本人是改嫁之身,母族據說曾經稱王、卻不過是個衰落了的反王(劉邦時期著名的反王之一燕王臧荼),若非徹兒可愛、其本人識相,即便封號‘夫人’、也不過是完全可以不放在眼裡的舅舅小妾之一”,

到“依然是竇太后(其實已經榮升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外孫女,但因為舅舅景帝亡故,從太子妃升值成為皇后了”與“同樣升值,還成了太后,雖然有外祖母在上、不算長樂宮正經女主人,卻已經是自己正經婆母不好太無視”,

之間的轉換,就足足花費了六七年,陳阿嬌也已經不得不正視,王太后就是她婆母。

一個在家庭之中,天然能夠壓制她的女人。

尤其這些年一直無所出,前幾年說是年輕又守孝也還罷了,後頭卻出了個衛子夫,即使頭胎只生了個女兒,到底證明了不是皇帝不能生,問題乃是……

天下做兒媳的大概都這樣,再矜貴的身份,也有不得不低頭的時候。

或許畢夏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