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噙笑的嘴角,綠柳的唇畔也微微一揚,多少的日子她總是在夜裡醒來,為有踢被習慣的他重新蓋被,讓他不受風寒所苦。

曾幾何時他不再踢被了,反而怕她受涼地將兩人裹在被褥中,肌膚相親,體熱相觸,他用他的溫暖暖和了她的雙腳,讓她也能睡個好覺。

就像一個母親看著孩子從牙牙學語到長大成人,希望他成材,希望他懂事,希望他能一生平安,無憂無慮地過得快活。

但是,她畢竟不是生養他的孃親,在名分上他們是拜過堂的夫妻,她必須正視他已非孩子的事實,有朝一日他會開始懷疑人性。

“傷害你絕非我本意,可是我已儘可能地讓你傷得不致太重,你要學著忘記我,否則……L

否則他會變成什麼樣?

不敢想,也不願想,綠柳撫過垂掛在趙玉塵胸前的瑩綠色珠子,似憐似憂地喟然一嘆,她輕緩地挪開他放在自個腰際的手,不想驚醒睡夢中的夫婿,著鞋下了床。

推門一出,迎面而來是帶著溼氣的寒意,她拉了拉軟綢外衣,信步走向水榭相連的亭閣,手倚欄杆眺望一輪明月。

繁星點點,水波盪漾,荷生池中輕送漣漪,月映荷辦更顯嬌美,如此美景理該影兒雙雙,共賞難得的良夜春宵。

“唉!該不該干預天綱運作呢?”

一陣嘶嘶聲由花叢中傳來,數十條吐著紅色舌信的赤煉蛇快速朝月落居爬行,那是小王爺及妻子所居住的院落,低而短促的笛音隱約響起。

綠柳無奈地折起一枝垂生池邊的楊柳,咬破手指滴落鮮血數滴,將血抹在柳枝上,對它做了個退和封印的手勢,纖指輕翻插地三寸。

不一會兒工夫,受到控制的蛇群似撞到一堵牆,前進不得地在原地打轉,笛音吹得越急,蛇首就仰得越高,一條條有如直立的半根竹子。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笛音漸歇,群蛇也出現疲態,在無法如願的情形下,大批的毒蛇如來時的悄悄,無聲地隱沒花間。

在群蛇退去之後不久,土中的柳枝竟枯萎凋零,化為塵上飛散在風中。

這也是她夜裡不睡的原因之一,提防小人偷襲,她違背了和眾姐妹的約定,私下偷使了幾次仙術,以確保屋裡人的安危。

“你會奇門遁甲之術?”

詫異的清潤嗓音在身後揚起,心頭一驚的綠柳倏地回過身,低喊著,“冉夫人?!”

子時已過,該是夜深入靜時分,怎會還有人走動?

“叫我冉夫人是否太生疏了?那是給外人稱呼的。”纖細的身影走入月光下,風華依舊的裘冉兒笑靨璨璨。

歲月對她非常仁慈,年近四十的她竟有如二十來歲的美麗少婦,嬌媚動人,豔麗無雙,楚腰如柳一折即斷,嫋嫋身姿似風一吹便翩然飛起,令人憐惜萬分。

“孃親。”綠柳輕喚。

美顏一綻,開出笑花,“乖,你是個好媳婦。”

她很滿意,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她沒看走眼。

“乖?”綠柳的神情有些複雜,乍聽之下那句讚揚似對他人而言。

“你學過武嗎?”她看來不像有武功底子。

“沒有。”

“那麼拜過何人為師?”裘冉兒輕移蓮步,與她並坐亭中石椅。

“亦無。”

“可你用五行八卦術驅蛇……”她應該沒看錯,當年行走江湖時曾見茅山弟子用過。

綠柳一笑,狀似無知。“什麼驅蛇?哪裡有蛇?我最怕蛇了,千萬別嚇我。”

裘冉兒訝了一聲,笑意一收地凜著面。“我不是王妃,你用不著防我。”

她是以誠相待,希望得到善意回應。

再多的水粉也遮不住裘冉兒眼角的細紋,她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