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定下大河之盟的時候如此,一百年後的今天,仍舊如此。

但有人不這麼想。

比如柴南,比如遲牛。

早在當初柴南剛剛考入鴻鳴書院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懷抱著對妖族滔天血恨,因為他的父母是被妖族士兵殺死的。

所以他對於妖族人的戰鬥方式爛熟於胸。對妖族人自身的弱點了如指掌,他做夢都想成為一名邊關將士。用妖族人的鮮血來祭奠父母的亡魂。

但命運弄人,當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妖族人的時候。雙方已經成了盟友。

他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向對方舉起手中的砍柴刀。

再也沒有機會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正如燕北對他說過的那樣,一切要以大局為重。

在大河之盟的約束下,在聖戰重啟的背景下,任何個人恩怨,都被放到了最不重要的地方。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魔族大軍的捲土重來,大幅度地衝淡了大河之盟真相公諸於世所帶來的衝擊,把人、妖兩族的損失減到了最低。

如果把魔軍從域外歸來的時間再往後推遲兩三個月的話,恐怕人族北域早就已經亂作一團。開啟第二次內戰了。

可惜的是,衣威泊無法把世間任何事情都計算得如此精確。

他不可能算到王羲之與蘇軾的雙雙殞落,也算不到歐陽修和聶一竟然在這之前就已經佈局在域外出口撕開了一道裂縫。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是突然出現的,如果錯過,誰也不知道需要再等多久,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和思考的時間。

相反,如果大河之盟的真相再公佈得晚一些,等到魔軍大舉入侵之時,人、妖兩族大軍再順勢結盟。或許也能消除一切的後顧之憂,讓雙方將士平靜接受。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這也就導致,在如今看似兩族同盟共伐魔軍的局面下。其實還湧動著一些不為人所察覺的暗流。

而柴南和遲牛,只是這股暗流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泡沫。

人、妖兩族的當權者所刻意締造出來的裂痕和戰痛,又豈是那麼容易便能消除的?

今日之遲牛。相較於一年前那個憨厚、樸素的小夥子,已經成長為了一個真正的鐵血戰士。他的臉上仍舊帶著淳樸的笑容,但他的眼中卻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一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太多的事情,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人生。

當一年前遲牛從村落出發,帶著兩個“東海貴族少爺”前往邊關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那兩個人類,就此成為了自己的夢魘。

月城所發生的一切,讓遲牛生平第一次被巨大的恐懼、憎恨和悲痛所包圍,他第一次被自己所信任之人背叛,也第一次背叛了自己的族群,成為了妖族的罪人。

雖然蘇文並不是他放走的,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應該為族人的死亡負上最大的責任。

所以他選擇了留在邊關,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戰士,為的便是希望有朝一日用人類的鮮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和罪孽。

遲牛的忠厚老實很快就得到了蒼角的賞識,並將其提拔為了自己的親信。

但就連蒼角也不曾想到,就在這期間,一個意外的發生,讓遲牛徹底跌進了仇恨的深淵,再也不復當初那個單純善良的模樣。

如果只是月城一役,恐怕並不會讓遲牛對人類,對蘇文產生如此大的恨意,但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件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

葬花嶺一役之後,蘇文被帝師誣陷為魔族奸細,這件事情雖然讓很多人都認為是欲加之罪,但有一個人卻選擇了相信。

妖帝天璣。

所以在天棄山大戰爆發前,妖王天狼親領三千狼騎踏上了人類的疆土,而漁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