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對上馮宛深不見底的眸子,不由顫了顫,道:“月娘大好了。”

她心下明白:便是自己與嫵娘在捱打之後,當機立斷地裝做流了產,果然還是瞞不過夫人的。

望著陽光下,馮宛那微笑的眼,望著她那白皙中,透著雍容的面容,望著她貴氣逼人的坐姿,幾乎是突然的,月娘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她有點害怕了。

害怕之餘,她也有點悔了:也許,傳出那流言時,不該嫁禍到夫人身上。

她是不知道馮宛在這件事上做了什麼手腳,可是看著她的模樣,想到她永遠成竹在胸的平靜,月娘就是一陣後怕。

月娘站在那裡不動,馮宛也不勸,她慢慢地抿著酒水,半閉著眼睛一臉享受。

直過了好一會,月娘軟弱的聲音才傳來,“妾,妾告退了。”

婢女扶著月娘出了北院。一出院落,左側那婢女回頭望上一眼,朝著月娘低聲說道:“聽說夫人病重了,現在看她樣子,除了臉色青白得難看,一切竟是好的。”

月娘不曾回答,另一婢女在旁應道:“聽說夫人自回府後,成天到晚地養在房中,剛才那藥味,直燻得人好難受。想這麼將養著,偶爾見幾個人,說幾句話倒是無礙的。”

說到這裡,這婢女忍不住嘀咕道:“那天她還下令打殺他們呢,真不知她病好了,會怎麼行事!”

月娘卻沒有心思放在馮宛的病上,她咬著唇好一會,突然說道:“以後得注意點!”

她這句話沒頭沒尾,兩婢同時看向她。

月娘卻是閉緊了唇,沒有再說話。

轉眼二天過去了。

這天傍晚,趙俊出現在馮宛的院落外。

他站在拱門外,沒有吭聲,也沒有像往日那般急哄哄地進去。

好一會,一個僕人向他走來,拱手道:“郎君,夫人病重了,怕是不能見過。”

發著呆的趙俊,這時清醒過來。他厭惡地瞪了這個衛府派來的僕人一眼,提腳便向北院走去:她不見他,他偏要見一見。

那僕人站在後面,看著趙俊帶著兩僕步履沖沖地踏入院落,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慢騰騰地跟在後面。

趙俊入了院落,瞟了幾眼,見到到處都是馮宛從衛府帶來的人,眉頭皺了皺,直覺得整個人像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他大步踏上臺階,伸手便去推寢房的門。

一個婢女正要開口阻攔,便聽到馮宛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郎君。”

是宛孃的聲音。

趙俊呆了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婉,那麼寧靜,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不知怎的,趙俊喉頭髮苦。

房間裡面,馮宛溫柔的聲音靜靜地傳來,“明日便是郎君大喜的日子,到時會忙碌一天的,郎君還是早些歇息的好。”聲音無比溫柔,無比的慰帖。

趙俊一呆,好半晌,他喃喃說道:“你,你心裡便不苦嗎?”

他這話是恍惚著說出的,彷彿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寢房中,馮宛沒有吭聲。而外面的趙俊,這時提了提神,他放軟聲音,輕輕地說道:“宛娘,我怕你不舒服,今晚想陪陪你。”

聲音真是很溫柔很溫柔,很小意很小意。

聽著他的聲音,馮宛垂眸慢慢一笑:陪她?也是,大公主反正是要進門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自己籠絡住的好。

她伸手捂著嘴,壓著嗓子一陣急咳。這一陣咳,直是上氣不接下氣。

聽著裡面不斷傳出的咳嗽聲,一個婢女走到趙俊身後說道:“郎君請回吧,今日大夫說了,夫人怕是會得傷寒,這病易傳染人的。”

傷寒?傳染人?

趙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