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麥問道:“住到哪裡?”

林敏慎這才回過神來,無奈地說道:“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非要糊弄著我和你一同來了,走吧,我給你找地方住。”

兩人在豫州城的大街小巷內穿行,大約走了多半個時辰,才轉到一處大宅院的後巷,林敏慎指著巷中的一處不起眼的院門,衝阿麥笑道:“就住這兒吧。”

阿麥隨意地瞥了那院門一眼,轉過頭靜靜地望著對面的宅院出神,看了片刻,忽地輕輕地笑了起來。

一旁的林敏慎見阿麥突然發笑,忍不住低聲問道:“怎麼了?”

阿麥轉頭看他,目光明亮,道:“這個地方我來過,四年前我就來過。”

那還是盛元二年底,她不過是江北軍中一個小小伍長,被商易之與徐靜派往豫州,沒想到剛一進城便遇到了常鈺青,非但被他識穿了身份,還被他用箭射傷……那是也是前途迷茫生死難料,卻不曾感到害怕。只不過短短几年過去,不但她的身份變了,連心境也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阿麥不禁自嘲地笑笑,此刻的她,竟有些怕了。

林敏慎怔了怔,坦然笑道:“那邊宅子現在住的正是常鈺青,有什麼事翻個牆頭就過去了。不是有句話叫做燈下黑嗎?別看我這宅子不大,當初買的時候可沒少花錢!”

林敏慎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上前去叩院門。

片刻之後,那院門開啟,一個老僕從裡面探出頭來,看了眼林敏慎與阿麥,甕聲甕氣地問道:“幹什麼?”

林敏慎也不答話,只笑嘻嘻地看向他,那老僕仔細地打量了林敏慎片刻,這才認出他來,驚喜道:“少爺!”

林敏慎略點了點頭,將兩匹馬俱都交給那老僕,自己則引著阿麥往院子走。這院子從外面看著雖不起眼,裡面卻也是幾進的佈局。林敏慎徑直把阿麥帶往最裡面的院落,邊走邊低聲解釋道:“這宅子還是前兩年鬧著和北漠議和時置的,我獨身一人前來與常家接頭,家父不放心,便叫人在常鈺青府邊上買下了這麼個宅子,以防常家人翻臉我也好有地方藏一藏。”

阿麥不禁想到了盛元三年秋在翠山先遇林敏慎後逢常鈺青的事來。那是商易之似乎並不知道林家和常傢俬下勾結要促使兩國議和。現聽林敏慎又提到此事,阿麥心中一動,轉頭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故意試探道:“你們兩家膽子可真是不小,咱們江北軍那時正與韃子鬥得你死我活,你們卻暗中如此行事,若是叫人知道了,怕是哪邊也饒不了你們的。”

林敏慎將阿麥讓進屋內,笑道:“我們不過都是替人辦事的,常家身後不但有韃子太后支援,就連陳起也是默許的,而我們林家也不過是遵從長公主的意思罷了。”

阿麥接道:“可你別忘了你日後的正經主子卻不是那長公主,他若是一直被瞞著倒是罷了,日後一旦知道他辛苦建立的江北軍幾乎毀於你們之手……”阿麥說著輕輕一哂,沒再說下去。

林敏慎聽了一默,當時與常家的聯絡雖是得了長公主授意,可商易之的確是被矇住鼓裡的。阿麥見林敏慎如此神色,心中已是能夠肯定商易之並不知道長公主暗中操縱議和之事,笑了笑,說道:“我送你一句忠告,就算日後你林家出了皇后,也只求富貴莫問權勢。”

林敏慎沉默下來,良久沒有說話。

相鄰的宅院之中,崔衍與常鈺青隔著酒桌相對而坐,也是低著頭沉默良久後才突然問道:“大哥,你說南蠻子的女人是不是都面上一套背後一套?”

常鈺青不知崔衍為何突然問出這話,心頭卻忽地閃過那人的身影,他愣怔了片刻才看向崔衍,淡淡問:“怎麼了?”

崔衍猶豫了一下,答道:“徐秀兒偷偷跑了。”

常鈺青微微皺眉,“就是石達春送你的那個婢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