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哪個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我是老闆,你得聽我的;我是老闆,我不能讓你在酒吧裡做工;我是老闆,這間書店是給你準備的,這叫做“人盡其才”……我是老闆……這句話一直迴響在她的耳邊,她像是還能聽到他給的、只屬於她的笑聲,還有她靠在他胸前時,他溫柔的心跳聲。

那時,他是她的老闆,他為她安排好了一切,他只希望能和她天長地久,朝朝暮暮。

她不禁紅了眼眶,這一幕被邵平捕捉在眼中,更添了他的幾分好奇。“怎麼了?”

“嗯……沒事。”方若軒轉過頭去,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失神。

“你加班到現在,晚上肯定沒好好吃飯吧?”他注意到了桌上的泡麵杯,兩根手指敲敲,朝她調皮的一笑。“只吃這東西怎麼行呢?傳出去了,我倒落下個苛待員工的罪名啊!”

她淡淡一笑,稍低下了頭。

她不知該怎麼接話,她向來不擅長這種人際之間的應酬,更何況被聶宏駿囚禁這麼久,她似乎都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沉默著,空氣裡凝結著尷尬的氣氛。

“這樣吧!”邵平見她不語,率先打破了僵局,“我請你去吃個宵夜,怎麼樣?”

“不用了……我還是先回家吧。”方若軒心裡沒來由的緊張,一臉落荒而逃的神情。邵平笑了笑,見她拿起手包要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喂,一起吃吧……吃完正好順道送你回家!”

“放開!”她一把開啟他的手,反應很激烈,這倒出乎邵平的意料。

他不解的看著她滿臉的驚恐,甚至連眼神中也充滿慌亂,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團。他覺得有點失態,可又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惹得她反應這麼大……他平易近人慣了,平日裡和女同事拍拍肩膀拽拽胳膊,或者擁抱一下,這也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啊。

“你……”邵平試探著問道,“你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什麼?”

“沒有……”方若軒使勁兒壓抑住自己那顆狂跳的心,竭力恢復平靜。剛才他那一拽,似乎又把她拽回了一個噩夢……夢裡的聶宏駿,瞪著雙眼惡狠狠的,像丟一隻可憐的流浪貓,把她從地上提起來丟在床上……

她口口聲聲解釋著她跟黎闊沒有任何關係,卻還是免不了受他一頓羞辱和謾罵。

就連她不遠千里的去泰國冒著生命危險把他救出來,也得不到他一句憐惜和心疼,有的只是無端的猜忌和汙衊。

她的心緊緊一縮,只要想到有關聶宏駿任何一星半點的事,她就彷彿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說不清的情愫縈繞在心頭,愛恨交織的情感像洪潮瞬間要把她淹滅。

她至今還保持著這種條件反射,聶宏駿不喜歡她跟別的男人來往甚至講一句話,她就不跟任何男人有關聯。她把自己藏在一個真空的世界,那裡除了聶宏駿的氣息,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得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無論是愛抑或是恨,聶宏駿永遠是鐫刻她心頭難以磨滅的名字。

永遠……是融進她的骨血,伴隨她生命明滅的名字。

“沒什麼……我只是不習慣別人碰我,邵主管您別介意。”她平靜的解釋著,頭更低了。

“怎麼會介意呢……”邵平勉強笑笑,眼前的她我見猶憐的樣子,讓他心裡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憐惜。他稍稍彎下身子,眼光探下來,從她被長髮埋著的雙頰開始看起,一點點向上,笑著問:“為什麼總是低著頭?工作中最要緊的是得有自信,你工作上表現的那麼出色,更得昂首挺胸,有比別人更多的自信啊!”

她緊緊咬著唇,恨意像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的湧上心頭。

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