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石桌上,修長好看的手一下,一下地撫著腿上小狐狸,昏黃的燭光映在俊美的臉龐上,映得他的表情一明一暗,明明優雅依舊,慵懶依舊,卻叫人明顯地感覺到危險和陰鷙的氣息。

良久,他徐徐抬眼,看向佇立在眼前的白衣少年。

“也就是說,你是抱著死的決心來的?”柔腔慢調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是!”無豔平靜的眼中浮現恨意,擺放在身後的手,憤恨地握成拳。

“東西在你手裡?”要在刑部動手讓一個人悄聲無息的消失很容易,難的是他所倚仗的那個東西。

無豔冷笑,承認。

一旁的萬千絕刷地抽出佩刀——

“不要!”

柔和的嗓音尖銳地響起,纖細的身影從門外衝進來,義無反顧地擋在無豔面前。

清冷朦朧的夜色裡,昏黃的燭光下,風挽裳一身素色花紋衣裳,氣喘吁吁,髮絲還在迎風飛揚,清麗脫俗的臉與萬千絕的刀只在半寸之間。

卻不知,在她衝過來的剎那,有一顆心彷彿停止跳動,血液凝結,雖然明知那把刀一開始就只是嚇唬而已。

“不要殺他!”風挽裳看向靜靜坐在那裡的男子,滿臉懇求。

顧玦深深地看向這張緊張到出汗的小臉。

真的,愛屋及烏嗎?

哪怕只是以為相似?

哪怕明知不是?

如此,倘若知曉他就是她苦苦在尋的人,該是怎樣的爆發?

無豔低眉看著義無反顧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清澈的黑眸中出現一絲掙扎。

“爺,不要殺他,將他趕出府去,可好?”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她有些慌。

“不要求他!”無豔將她推到旁邊,冷冷看向男人,冷硬地說,“要求,也該是他求。”

風挽裳沒料到少年竟是如此狂妄,扭頭去看顧玦的反應。

只見他權當少年說著好玩,將小雪球交給萬千絕,優雅的唇微微勾起,走上來,挑起她的臉,輕聲問,“小挽兒,爺不殺他,他要毀掉爺,你會如何?”

“毀掉?這個詞用得真好!當年你毀掉別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日!”她尚未不知如何回答,無豔已搶先冷笑。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轉身看向他,柔聲勸道,“無豔,你莫要衝動,就算他當初做了什麼,也是身不由己。”

顧玦既然年紀輕輕就當上九千歲,可以說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骨走過來的,又豈是他說對付就可以對付的?而且還當著他的面這般猖狂,他不要命了嗎?

“身不由己?你居然為這樣一個惡貫滿盈,滿手沾滿鮮血,將別人推進地獄的人說話?”無豔搖頭,後退,冷冷而笑。

“我……”面對他失望的眼神,風挽裳忽然覺得難受得慌,什麼也說不上來。

就好像,看到小曜對她的失望。

顧玦伸手將她扯到眼前,俯首,聲音低柔,“小挽兒,你還沒告訴爺,

你會如何?”

會如何?

她緩緩抬起眸子,淡淡地看向他。

這雙眼,似笑非笑,好似她的回答能決定他的決定。

扭頭,她又看向無豔。

再像,也終究不是。

倘若他真的不聽勸,執意要傷害幽府,傷害她的丈夫,她還能如何?自然是盡力地保護幽府。

握了握拳,風挽裳回頭,重新對上漆黑如墨的眼眸,“妾身只是希望能避免這一切,倘若真的無法避免,妾身不會再幹涉。”

說給他聽,也是說給無豔聽。

顧玦深深凝視著她,半響,沒再說什麼,只是警告地看了眼無豔,摟著她的肩膀,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