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頁)
章節報錯
填了火坑,承實回來你有什麼臉見他喲!我的老天爺呀!”
白鳳吾一邊往下推剝著老婆子,一邊嘴硬說:“這事兒能怪我嗎?”
老婆子繼續不屈不撓地用長長的指甲抓撓著白鳳吾:“不怪你怪誰呀!都是你呀,摟著小鼻子的屁股親嘴兒,不知香臭啦!”
白鳳吾驚恐地往門外看了看,大門外寂靜無聲,於是放心諞道:“是她自己個兒回來家,要給日本人做飯!我願意讓她出奉?我白家的兒媳婦出了奉,我的老臉往哪撂?嗯?往哪撂?”
白丁氏住了手,將信將疑地展開淚眼。
白鳳吾更加激烈地捶胸頓足痛叫起來:“叫她出去躲躲她偏要回來,這個死獸,死獸!我白鳳吾這張老臉算是做了腚了喲……”他痛苦地蹲下了,一雙大手不停地捶打著老頭,像害頭疼一樣抱緊了腦袋。
白丁氏懷疑地瞪著渾濁的眼睛,滴溜溜地上上下下打量著當家人。
白鳳吾跺了跺腳,恨恨道:“這個死獸,明明走了,偏又回來了,這就是命,是命!她誰也別怨!”
可是白鳳吾他心裡怨!他不敢恨日本人,可是他敢恨趙家!這種恨比嫉妒更難受,燒得他一顆心都快焦煳了。為了撲滅心裡的焦火,他不停地喝著涼水,直到把自己灌得幾乎漂起來。夜裡,他睡不著,叼著玉石菸嘴兒坐在油燈底下,對著趙家的方向一遍遍地在心裡發狠。
江水彷彿因為吞沒了金線花含冤的身體,到了夏天,鴨綠江開始發起了大水。泛著泡沫的江水洶湧著,隆隆作響,拓寬了江面,也淹沒了江邊的漫坡地。那真是好肥的一片土地呀!這樣上等的土地自然屬於村裡的頭等戶頭——白家和趙家。
夜裡,白鳳吾心驚肉跳地聽了一夜水聲。他一聽水聲就知道今年的年景算是完了,鴨綠江一發水,江邊大片的田地都要被淹,田裡的莊稼收不回來,這一年就成了瞎年頭。
後半夜雨聲剛停,白鳳吾就催著長工到江邊去看他的漫坡地,及待聽說地已經淹透,就一刻不停地披了蓑衣拿著鐵鍬到了江邊。
江邊的土地已經沒了蹤影,眼前只有一片混濁滔滔的江水,白鳳吾一邊驚悚,一邊懊喪。早在趙一普活著時,就向白鳳吾建議,要白趙兩家聯手,在漫坡地上端壘一條壩,雨季好讓洪水歸江,不至於淹了莊稼。白鳳吾不肯在自己家地界上壘壩,潛意識裡更是不肯讓趙家受益,這件事就撂了。想不到,趙一普的擔心成為了現實;更想不到,白家的地比趙家淹得還要慘!
白鳳吾披著蓑衣愣愣地站在漫坡地邊,心疼得直吸冷氣。這片地肥得流油,白鳳吾幾乎每天清晨都要叼著玉石菸嘴兒到漫坡地邊轉悠一陣,拔拔地裡的茅草,嗅嗅土裡腥腥的地氣。如果說他這一生有至愛,第一是土地,第二才是女人。眼見得比女人還重要的東西泡在水裡,白鳳吾肺子都要疼出汗了。他大踏步衝過去,不由分說地從長工手裡奪過鐵鍬,撅著屁股土撥鼠一樣奮力挑溝,他要親手把洪水從地裡挑出去!
鐵鍬深深地挖下去,再帶著沉重的泥土翻上來。忙了半天,洪水仍在白家的地裡打著漩渦,而且,這處水消了,那處又囤起了汪洋,白鳳吾累出了汗。他硬撐著漸軟的腿腳,不得不在心裡遺憾地承認:“老嘍老嘍!吃不住勁嘍!”一邊擦汗一邊摔了鐵鍬呼哧呼哧地和自己生氣。直起身子下意識往趙家地裡望過去,卻見趙家的地雖說著了水,卻比白家淹得輕多了,頓時一股惡氣衝上肋條,拎起鐵鍬衝過去,挖開田壟,把白家地裡的水往趙家挑著,邊挑邊在心裡憤憤地叫:“我就是要淹你,淹你,淹死你!”水流應著白鳳吾的話,嘩嘩湧進了趙家的地裡。眼看著趙家地裡的莊稼一點點淹到了脖子,嗆得直搖頭,白鳳吾心下的焦火才稍得平息。
《寂靜的鴨綠江》31(2)
掏出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