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處小小的樓梯平臺和一道陡峭的樓梯。她走出來並帶上門時,聽見樓下傳來亞力模糊的聲音。她緊抓著欄杆一步步不穩地走下窄梯。走到一半時她聽出他在說些什麼,於是停下來聽著。

“貝爾摩公爵竟然困在這個鬼地方,連個該死的僕人也沒有。這算是哪門子的客棧?”

喜兒等著回答,沒有。他是在跟誰說話呢?一面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鏗然巨響。她又走下幾階,探出頭去,廚房內除了正在壁爐前彎著腰的亞力外別無他人。

“一下子在這裡,一下子又不見了。”他搖搖頭,喃喃自語著什麼奇怪地消失的巨人和侏儒。

貝爾摩公爵正在自言自語──對他自己說話。她又聽見金屬碰撞聲、打火石磨擦的聲音一聲大吼。

“天殺的!”

藍色的烈焰直竄上磚造煙囪,他瞪著火站遠些。烤爐被一陣熱空氣衝開來,砰地撞在磚壁上,火焰竄上烤麵包爐。

它看起來就像她的魔法失控的情景,但仍不及他的樣子的萬分之一。

他的耳朵、脖子、捲上來的衣袖、前臂、襯衫前襟、胸口、他圍在身前的圍裙以及他頭髮的大部分都沾了麵粉,雙手則是一塊塊麵糰。位尊權重的貝爾摩公爵閣下渾身上下是一團糟。

她忍不住格格笑起來。

他抬頭看向她。兩人目光相接的剎那,他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接著是稍縱即逝的愉悅。只可惜它消失得太快,使她無法完全確定曾看到它。喜兒懷抱希望搜尋著他的藍眼,但卻只看見他慣常淡然的神色。

“妳起床了。”他表情不變地朝她走了一步。

她點點頭下了最後幾級樓梯。兩人相視片刻,她忍不住微笑起來。他額前的麵粉顯示他在揉麵團時曾多次擦汗,雙頰與下顎上未刮的鬍渣和麵粉黑白相映成趣,但那皺著眉的表情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你在做什麼?”她看看他四周問道。

他先是雙肩一聳,才硬邦邦地宣佈道:“我在準備食物。”

她走近幾步,瞧見角落工作抬上有一座塌陷的小山似的、若加以大量想象差可稱之為麵糰的東西,四周是約莫一吋厚的麵粉。“我明白了。”

他僵挺得有如一塊岩石。

“做麵包嗎?”

他回頭看看那扁平的麵糰,她第一次看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她驕傲的丈夫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於是她提議幫忙,心想或許可以說服他讓她變出什麼東西來。

“啊,妳會烹飪。”他的聲音中隱含著釋然,儘管她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

現在,柯梅喜兒──貝爾摩公爵夫人、部分蘇格蘭部分英格蘭人及部分女巫──可不笨,她絕不會放過一個令他刮目相看的大好機會的。她只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洩漏實情。她不會烹飪,但卻通常可以變出一桌好菜。她深吸一口氣後,睜大雙眼說道:“是的。”

“太好了。”

他顯然沒法很快地擺脫那條圍裙,喜兒忍笑望著他。他瞥她一眼,她努力想表現合宜的莊重,但他的表情告訴她她失敗了。他站得更直了些──十足的公爵架勢,然後將圍裙丟在工作桌上,抓起一陣麵粉白霧。“我負責看火。”

喜兒看著廚房壁爐內態態燃燒的火,他也跟著看過去。

“大廳裡的火。”他像軍人般地轉過身離開廚房,不一會兒她便聽見木頭刮過鐵柵的聲音。

她轉身走向那一團混亂及少得可憐的材料,看來他們只有蔬菜湯這道菜了。如果她能使用魔法就好了,但她丈夫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她走到桌邊穿上圍裙。到處都是麵粉。她四下看看,看見一支柳條掃帚就站在一個角落裡。

她該那麼做嗎?她已經好多了,而且也終於在去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