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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他醒過來?讓他好好休息不可以嗎?”
公孫煜的神情不大自然,“他還有事,要起來畫畫的。再晚就沒意義了。”
“畫畫?”
“是啊。”像是為了埋汰殷世煊,公孫煜在他重傷之時還能故作戲笑說:“子煊的畫世間難有人及,只是很多年沒畫了,現在也是臨時抱佛腳。幸好你爹啊,沒有把這畫給什麼其它人看,我想子煊拿去糊弄人還是可以的。”
廉幽谷這才想起方才在房頂上為之痴迷的畫,可是,那副畫的原跡已經因為她的緣故而香消玉殞了——所以,夫君是要把它復原嗎?
“我……”想到這裡,廉幽谷又是難掩心灰。
“好了。子煊一晚上沒有吃東西,他失血過多,眼下又睡著。我過來交代你,無論如何叫人做點粥湯給他送去,不然,明天你就有可能再見不到他了。”公孫煜說的沉重,也故意說得沉重。見廉幽谷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倒是有些不忍拿這話來嚇唬她。於是又改口道:“嚇唬你的,子煊身體好得很,你試過就知道了。”伸手安慰的動作好像有些猶豫,最後在她肩上拍了拍。
廉幽谷沒有接他的茬,依然沉浸在深深自責中,“我知道了。”
而後,公孫煜前腳走掉,廉幽谷後邊就著急地依他吩咐去煲了百匯羹。
因為訊息封鎖的緣故,所有醫官入茹蕙宮後便未能返回,宮女內監統統被迫回房睡覺。所以直到殷世煊子時醒來之前,和他沉睡休憩時的那個氛圍一樣,東宮之內依然保持著相對的安靜狀態。
這種狀態是他所想的,也是眼下最穩妥最平衡的路子。
殷世煊醒來後,果然如公孫煜所說,尋了處僻靜的香閣作臨時書房。筆墨開蕊,在那書房裡賣力地臨摹起懷南上河圖來。因為這是殷世櫟要的東西,明日午時前他就要見到。殷世煊不得不負傷趕工。
廉幽谷端著百匯羹在這新書房外走了好幾圈,眼見著羹湯要重新去熱第三遍,她才實在忍不住這個念頭,沒有招呼地就鑽入其內,來到他面前。
大傷的殷世煊身著一襲白衣站立畫案之下,素來溫潤的面色如今和這衣裳一樣,色調極為蒼白。頭上圍著紗布,黑烏的髮絲半扎束成一個髮結,鬆鬆落在頸側,蒼白的臉和烏幽的發混在一處,一黑一白,呈現少有的謐靜疏闊氣質。倒有點不像往常的他。
他在畫畫,而且以一個極為相稱的氣質輔助揮毫。
“出去。”他沒有抬頭,卻知道來者何人。語調沒有之前那樣激烈,只是沒有情感,連責怪也沒有。
☆、獻寶風波(三)
“出去。”
暴風之後一反常態的凝靜,總是會讓人惴惴不安。廉幽谷受了一個激靈,沒有挪窩,而是捧著湯碗惶恐地站立在書案不遠。想出去,但更想看他吃完這碗再出去。
殷世煊手上的筆依然細細斬斬地在畫卷上游刃,有時候緩,有時候又很急促。如果不是廉幽谷早知殷世煊的性情,大概也會誤認為:這隻筆就代表著殷世煊此刻的心情吧?
不過廉幽谷肯定是想錯了。
沒有聽到她離開的動靜,殷世煊擱下筆,終於抬起眸子看向她。只是那一會沒有說話,而是以一個陌生的神情淡默望向廉幽谷的雙手,再到眼睛。
“出去。”他還是這句話,沒有半分情緒,叫廉幽谷不知所措。
“夫……夫君……我……”
廉幽谷的不依不饒終於激醒了這位太子殿下的記憶,同時也使得宮婢百雀那句“保持現狀,穩中不亂才好”的話漸漸浮出腦海。時至今日,殷世煊兀自醒笑。終於明白什麼叫作“自命不凡”——是他小看廉幽谷了!
“廉幽谷,你可曾知道我是誰?”這句話有幾分不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