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宗望根本就不露面了,派遣了燕人王汭,向宋使傳話說:“貴國京都,城破就在頃刻,我軍所以斂兵不攻者,只是為貴國皇帝之故。若能存趙氏宗廟,則恩莫大焉。因此之故,若議和,貴國須拿出犒師之物: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絹、彩各一百萬匹,馬、駝、驢、騾之屬各以萬計。尊我國主為‘伯父’。凡燕雲之人在漢者,都要送還。此外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以親王、宰相為人質,我乃退師。”

說完,他出示了一份清單,將上述條件開列得清清楚楚,交給李梲,讓他送達大宋朝廷。

這場開封保衛戰,若是大宋方面眼看要守不住,大金開出這樣的條件還情有可原。一個敗軍之將,還敢獅子大開口,顯然是摸透了對方態度的緣故。這時,大宋使者若詞鋒銳利,生死不懼,告訴宗望:今日已不復往日,大金根本沒得可能啃下汴京,還有可能陷於各地勤王軍的汪洋大海之中,那麼,宗望斷不敢如此狂妄!

可惜李梲膽小,他戰戰兢兢接過清單,不敢多說一句。過了好半天才說:“這裡還有皇帝賜金萬兩及酒果。”宗望笑笑,也不答謝,只是讓吳孝民把禮品接受下來。

宋使退下後,金人都笑之,道:“此乃一婦人女子爾。”

這是大金方面在開戰後,第一次接待大宋的國家級代表。他們大致摸清楚了宋的談判底牌。自此,上上下下都有輕視宋朝之心。

另有史料記載,正使李梲雖然窩囊透頂,但那位偶然被選中的副使鄭望之,還算盡職盡責。在與蕭三寶奴等人斡旋的過程中,多少還做到了據理力爭。

他說:“女真本一小國,初以兵*盛滅契丹,終能以禮義與中國通好,豈不為美?若一向恃強,務欲併吞,非至理。”

三寶奴說:“只是南朝多失信,須要一親王為人質,此事古亦有之。”

說起這個,難不倒飽讀詩書的鄭望之,他說:“不錯,如燕太子丹質於秦是也。然不知周、鄭交質,其後終至交惡?誠然,為大計,質亦何妨,然而若以親王為人質,萬一有感風寒而致不測(意為萬一病死),以人情言之,貴國亦不得不悔。此事怕是無益。”

三寶奴又笑道:“北朝以兵之所至為疆境,今已至汴京,皇子郎君只想畫河為界。”

這是不聲色地提出了一個最苛刻的條件。條件涉及了領土問題,鄭望之分外謹慎,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朝廷自來與金國講好,以燕山為界限,內郡及都城都不設守備,以示不恃強欺弱!若你們皇子必欲以河為界,此乃恃強有所索取。且南朝得北朝地不能守,前日燕山收復就是一例;北朝得南朝地恐怕亦然。此乃人情向背不同,還是朝廷為金國增加歲幣為好。”然後,鄭望之提出,歲幣可增至銀三百萬兩。

這與金國提出的條件相差了一大截,三寶奴不悅,冷笑道:“南朝得北朝地固不能守,北朝得南地豈守不得?古人即有守得者。”

鄭望之說:“耶律德光到汴京,不及一月,如何謂之守得?”

三寶奴只是說:“還是有守得的。”

鄭望之說:“北邊種籽落得中原地,無如拓跋魏(指北魏)。然而自拓跋南侵,改為元魏,已百年有餘,當時所立君長,猶如中國之人也。用中國之禮樂、中國之法度、中國之衣服,故中國之人亦安之。今大金豈可以拓跋為比?”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宋使者丟盡了大國顏面(6)

說到最後,三寶奴見鄭望之嘴不讓人,不禁哈哈大笑,說:“你我各自盡忠盡節,不過,你我為國家能說得成甚事?只是我軍許多人馬遠來,總不成空手回去也。須知,大金人馬不似南朝健兒逐月有錢糧發。”

鄭望之也緩和下來說:“若是講和,卻存舊好,所有貴軍,朝廷定會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