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一樣。

我重重地點頭,雖然害怕,卻依舊笑著。

那時我在笑著。

顧安銘也以為我是愛笑的女孩,可是沒人知道,哪怕有一秒看不到顧安銘,我就會哭著到處尋找。直到找到他,然後偷偷摸摸地擦乾眼淚。流著鼻涕蹭到他面前,他從不嫌我髒。每次都是很有耐心地給我擦鼻涕。他很小的時候就體貼得驚人。

那一天,父母的婚姻關係徹底破裂。母親帶著我離開那個家時,我哭得撕心裂肺,抓著顧安銘的手不放,顧安銘抱住門框不讓我們離開,哭得和我一樣狼狽。

小孩子的哭聲是最痛心的也是最廉價的,因為對於無心哄好你的人,你的哭泣一文不值。

出國後,我再沒想過,我會再見到他。那麼多孤單的日子裡,言語不通,沒有朋友,甚至沒有學上,我依舊笑著。媽媽以為我早已將哥哥和那個家遺忘,其實不然,我把它深深埋在心裡。不敢拿出來,害怕觸動柔軟的悲傷。

於是,我沒心沒肺地活了這麼多年。我傻笑了這麼多年。我順利地活了這麼多年。

可是,現在,我笑不出來了。我在休息室裡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一口氣喝了下去。沒有覺得精神百倍,反而睏意陡升。胸口那個位置澀澀的,很難受。我笑了太多,對哭這個技能可能不太熟練了。所以在這個鬱結於胸、需要釋放的時刻,我卻連一滴清水都擠不出來。

今天看了一整天檔案,又在電腦上查了很多資料,我的眼睛已經乾澀得眨眼都費力了。我掏出眼藥水輕輕上了幾滴,清涼的感覺讓我頓時清醒了很多。我又給顧安銘泡了一杯咖啡。

當我把杯子放到顧安銘手邊時,顧安銘倍顯孤獨的聲音響起:“對不起。”

我的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動聽一些:“你剛才確實有些不可理喻,不過看在你昨天被人暴打了一頓,心情可能還沒平復,所以,我原諒你了。”

顧安銘微微一笑,我留意到他的桌角躺著那枚鑽戒,略有挖苦地說:“還說不讓我撿,你還不是自己把它撿起來了?你還是在乎夏之薇的吧?”

“我在乎她?別給她臉上貼金!”顧安銘餘怒未消,“我只不過是看重它值錢,扔了可惜。”

我正視他:“哥,有什麼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了嗎?”

“我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倔強地回答。

“……這枚戒指,是我在案發現場撿到的,劫匪的車裡。”他繼續說:“你說,我的未婚妻隨身攜帶的戒指為什麼會出現在劫匪手上?”

當然,正常人都會認為夏之薇是同夥。

我認真地說:“顧安銘,要相信夏之薇。”

顧安銘垂下眼睫,“我也想。”

我堅持說:“顧安銘,你要相信夏之薇。”

顧安銘問我:“累了嗎?我們回家吧。”

☆、(二十五)視為路人

夜色已深,我想我僅有的這一點記憶裡,我從來都是被動的。從來沒有主動對眼前的事情以個人的視角進行判斷,總是人云亦云。我從沒主動應對過什麼困難,總是有人陪在我身邊供我依靠,幼年時,那個人是媽媽,少年時,那個人是顧安銘,成年時,那個人是莊琳和申央,到後來的巖枯。正是我的無所作為把我和親人置於險地。

現如今,我還要任其發展嗎?

十一點五十八分,在這一天即將過去的時刻,我輾轉無眠。我想象著,我望著天花板,顧安銘此刻是否也被各種煩惱困擾不得安睡?他也許會為夏之薇的背叛而憤怒、怨恨,而我,什麼都幫不到他。

十二點整,新的一天悄然來臨。忙碌的一天在黑暗中拉開它的序幕,等待著沉睡的人們。而我知道,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