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不高興。”

“你太靜了,不多說話。”從始至終,她都是一副文文靜靜的樣子,必定是她心中覺得十分無聊落寞。

陳小楊盯著街邊的建築,沉默半晌,忽然說: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跟我媽媽關係冷淡?”

鍾石溫柔地望著她說:“你願意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他早覺察到這對母女的關係不像一般母女那麼親熱。況且,小葵花幼兒園出了那麼大的事,城市新聞都播了,也提到有女教師受傷,雖然沒有點出姓名,總歸發生在陳小楊的單位吧?劉家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卻根本連打個電話關心過問都沒有。就像今天,趙蘇蘭一臉喜色,劉家人忙著找他攀談巴結,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卻沒人細問陳小楊的傷。

他只能說,這些人搞錯方向了。

鍾石真的是很失望。同時也心生憐惜,難怪陳小楊受了那麼重的傷都不願告訴自己的媽媽,以前沒有他的陪伴,她是怎麼過來的?

他想,以陳小楊的性格,不可能只是因為她媽媽再婚。他的小乖,是堅強而開通明達的。

“我爸出事那天,是因為和媽媽吵架才出去找朋友喝悶酒的。”陳小楊平靜地說,“不然爸爸一向謹慎,不該出事。那時我剛剛考上幼師,開學才不久,我媽平常總數落爸爸窩囊沒出息,她把希望全寄託在我身上,但爸爸從來就不願給我太大的壓力。我考了幼師以後,媽媽很失望,責怪我太不爭氣。那天她遇到了熟人,聽說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學,回到家就和爸爸吵架,罵我們父女兩個一樣的窩囊廢沒出息,爸爸心情不好,出去和朋友喝悶酒,結果就出事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鍾石邊開車,邊騰出右手,拍拍陳小楊說:“人有旦夕禍福,都過去了。”

“當時我在學校裡,我媽媽一直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其實我爸去喝酒的路上,還跟我打了電話,跟我說做人平安快樂就好,他說只要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就很滿意了。沒想到這成了他最後跟我說的話。”陳小楊神色黯然。

鍾石說:“我覺得岳父真是值得敬重。你媽媽性格比較要強,但她還是關心你的,過去的就別多想了。”

“我知道她也關心我,畢竟我是她唯一的女兒,但是,關心的方式不同,她好像不明白該怎麼去愛她身邊的人。”

鍾石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看來陳小楊對她媽媽的心結是很難解開了。

一夕之間,被母親和劉家忽略不計的陳小楊一下子備受重視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趙蘇蘭就興沖沖地來到了陳家的老房子,身後還跟著兩個稀客——劉婉彤和她貴婦風範的婆婆,手上大包小包拎滿了補品,說是來給陳小楊探病。

然而尷尬的是陳小楊和鍾石還沒起床。

鍾石雙休日一向會上班處理公務,但卻不一定會像平常那樣按時上班。當敲門聲響起時,鍾石並沒有理會。這個住處,知道的沒幾個人,即使要來,也一定會先給鍾石打電話。他想,大概是推銷員或物業吧。

半分鐘後,陳小楊的手機響了起來,同時門外傳來了趙蘇蘭的喊聲。

“小楊,在家嗎?起來給媽媽開門。”

鍾石拿過手機掃了一眼,是劉婉彤。他心中大約明白了,微微勾起嘴角,看著窩在他臂彎的陳小楊。她側身向右邊睡著,背對著他,脊背緊貼在他懷裡。大約是被吵到了,她皺巴著一張小臉,極不情願地張開眼睛。

“誰呀?”她含混不清地問鍾石。

“不知道。可能是你媽媽。”鍾石愛極了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剛睡醒的她說話沙啞綿軟,含混不清的,小臉直往被子裡縮,真可愛!

“我媽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