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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序
金烏西垂,天色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村外幹活的男人們開始陸續歸家,家裡留守的女人們也開始收攏各家的孩子們回屋。裊裊炊煙從一段段高低不一的煙筒中升起,由黑變白,最後轉化成嫋嫋的蒸氣飯香。
忙乎了一整天的男人們坐在正位上吃著最簡單的粗茶淡飯,旁邊有孩子們歡聲笑去的嘰嘰喳喳。屋子裡老人們或神色歡愉的看著一家人喜笑言開,或佝僂著身子嘴裡嘟嘟囔囔著一些家長裡短……
一切平靜如常,沒有人發現在村外六七里地的雞鳴山上,已經有一個青衣的男人緊緊的盯著這個村子已經七八天了。
他一身衣著頗是古怪,與村子裡人的裝扮完全不同。削瘦的身材有些氣力不支似的靠坐在山峰最高處的一棵大樹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額上的冷汗比之七八天前剛到此處時,又多了許多。而那些冷汗竟也奇怪,如此暑熱的天氣竟然幾天了都不見散去,一顆顆的掛粘在男人的額頭上,絲毫不墜,且,散著幽幽的寒氣。
男人的手裡緊緊的握著一隻羅盤,羅盤上一隻烏沉沉的勺子死氣沉沉的在原位待著。就象它的主人一樣,一個靜止便是七八天。
可萬物止靜,其實為的皆是動的一刻。
三更一到,原本已經停滯了幾天的烏勺象感應到什麼似的動了一下。男人瞬時睜眼,看到羅盤上的勺子開始緩緩轉動,枯了數月的眼神散出了喜光。立起身形,掌中化出一個手訣後,放在了耳廓之邊。
果然,村東頭裡正家的後宅中傳出了一聲微弱的嬰啼……
生出來了!
男人起身,從袖中捏出一條黃色的紙條拍在身上。只見一條青色的身影飛快的從山上掠下,顏色由濃至淡,待到里正家牆坊之外時,已經化成一片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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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婦人生孩子,都在各自家中。有家境好些的會請個接生婆來安心,若條件不好的,自家或鄰家女眷長輩們上手也是常事。
里正家按說請得起接生婆,附近幾個村子雖然只有一個接生婆,可但凡聽說是里正家夫人生孩子,還不盡早的來?可奇怪的是:此時後宅正屋裡,卻只有一主一僕兩個婦人。
〃夫人,是個女孩。〃
床下的僕婦一臉憂色的將剛裹進襁褓的女嬰送到了夫人面前。
床上婦人三十歲左右,頭汗盡溼,幾縷頭髮粘粘的貼在頰上,將一張仍有豔色的容貌萎去了大半。雙目緊閉,看也不看那孩子一眼,甚至扭過了頭去。肩膀顫了幾顫後,抖聲:〃溺了吧!〃
〃夫人。〃僕婦十分不忍。可床上婦人卻已經控制不住般的哽咽了出來:〃求你了,溺了吧。趁他不在……前兩個他看得緊沒法子,這次好不易他不在……大妞已經那樣了,二妞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若是再來一個,叫我怎麼活?〃
那僕婦嘆了一聲,抱著懷裡的小人兒出了裡屋。
因里正不在,家裡只有夫人、她和前院的兩個男僕。中門關住,後院便只有她們主僕。院中有一隻早便備好的木盤,盤裡盛滿了水。曬了一日溫溫的,原本用來漿洗產後衣物的,卻不想:這一胎竟然又是個女孩。
小小的嬰孩嫩嫩的乖巧,除了出生時哭了弱弱的一聲,一直閉著眼睛睡在襁褓之中。僕婦看得十分不忍,可是想起去年時看到的那事,身上便是一顫。一咬牙,蹲下身就把襁褓拆了,抓出嬰孩來,看也不看的便一把按進了水盆之中……
可憐小小的女嬰,才生到世上,哪裡有力氣反抗,甚至連一個哭聲也沒發出來,便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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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婦感覺得到手下嬰孩漸漸沒了骨頭,癱成了一團肉泥。再睜眼把嬰孩抱出來時,已然……沒了氣息。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