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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會好好等著。”雲姝漸漸收斂了臉上的淡笑緩緩轉過身去,一股奇異的香氣從她身上傳來,血鳶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種巨大的眩暈感撲面而來。

這是怎麼回事?

她難受的搖了搖頭,然而再睜眼時,雲姝還背對著她站在那裡。

“賤人,還不快放我出去,我還能饒你一個全屍!”

然而,眼前的女子卻是動也不動。

“賤人,聽見沒有快放我出去,我……啊——”鐵架之上的血鳶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只見眼前那緩緩轉過頭來的女子,居然變成了一副七竅流血的模樣,而且那張臉她認得!在雲姝來之前,有名被她們抓回來的孕婦,正巧要在地牢裡臨盆,她苦苦哀求自己放了她的孩子,可是最後呢……最後她的孩子被生生挖了出來,因為師傅說這種即將出世的嬰孩最是滋補。

她到現在都還能記得那名婦人臨死前的眼神,充滿了無盡的怨氣和憤怒。當時血鳶覺得這種眼神真令人暢快,可是如今居然讓她全身寒毛豎起,有種從未有過的戰慄感。

“我的孩子……在哪裡?”那張流著血的面容無比哀傷,隨後又癲狂的笑了起來,“我的孩子……找到了,在這裡呢!”

她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陶瓷罐子,捧在懷中當寶貝一樣撫摸著,血鳶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用來裝那個還未出世的嬰孩所用的罐子!孩子……已經被她做成藥酒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爬上心頭,眼前的畫面無比詭異,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就要停止跳動。

“把我的孩子保護得這麼好,該怎麼謝謝你……怎麼謝謝你!”這時,那張流著血的面容變得狂暴不已,放大的面孔在血月的咫尺間散發著駭人的寒意。

“啊——”

煉藥室內再一次傳來了驚恐無比的慘叫聲,已經在階梯之上的雲姝微微頓了頓,便邁開了步伐站在了陽光之下。

自己所制的至幻香已經到達了真假難辨的地步,會根據中毒者的記憶產生幻覺。而血鳶手染鮮血無數,今夜將會是她終生最難忘的一夜。

“來人啊……救我……”肩膀上傳來錐心的疼痛,無數的冤魂趴在血鳶的身上,啃咬著她的血肉,此時此刻血鳶的眼中是一片煉獄般的景象,無數血淋淋的冤魂從地上冒出頭來,乾枯帶血的白骨在向她招手。“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煉藥室外巡邏的弟子心有餘悸的對視了一眼,“血鳶師姐……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情吧?”隔著厚重的石門居然都能聽見她的慘叫聲。

“裡頭只有她一個人在,會發生什麼事情?血鳶師姐向來狡猾,師傅說過任何人不得進去探望她,你我就不要趟這趟渾水了。”兩人商量了片刻,便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那詭異的地方。

屋子裡,榻上的男童睡得極不安穩,好像夢境之中都在被飽受折磨一般。

“穆伯,孩子如何了?”雲姝推開門慢慢跨了進來,雲穆已經為孩童擦乾了身子。“情況已經穩定了,只是太過虛弱,需要好生調理。那斷了的舌頭,是接不回去了。”

雲姝來到榻邊,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能撿回一條性命已經是不容易,身上的血幾乎都要流乾了,還能活著也算是他的造化。

這女子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雲穆立刻皺了眉頭,“公孫小姐又去煉藥室了?”

“嗯,去看望老朋友。”

她指的便是血鳶,雲穆立刻收斂了神色,他並沒有責怪雲姝未經過商量便給那殘暴的女弟子設下圈套,確實,那樣的人就算死一百次他也不會眨下眼睛。就為了一個可笑的長生不老之藥,害死了那麼多年幼的生命,雲穆忽然想起雲姝從前……有過一個孩子。或許這也就是為何她會這般執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