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的很。十二歲便步入風塵,一彈指已是五年光華,也不知還有幾個光華,都說昭華不為少年留,那我又該如何?

才坐於梳臺前,媽媽和翠兒也已進屋了。我往後瞥了翠兒手中的衣裳一眼,道,“就拿那件荷色綢裳吧。”

“對,對,荷色素雅,夏日也涼爽些。”媽媽這次倒很是贊同,讓我不禁奇怪,不過想想也是,本也就一件衣裳,只要不失了身份,也就不為過了。可是,倒也好笑,我這種人還有什麼身份?

“好無雙,柳公子可是京城裡來的貴人吶,才出去敘一敘,出手便是黃金百兩,若是攀上了這個貴客,還愁沒有金山銀山讓你花?你也十七了,就算當柳公子的妾侍,也可一生榮華啊,我們每日笑臉迎客可也不是為這個嗎?今日這個大好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我無心應著,腦袋卻痛。在青樓尋歡的男子,當真能託付終身?

才梳妝完,小廝便報,柳公子來了。

那柳世梁來的倒也快,我笑笑,一身素妝下樓,原以為這位舉止輕浮的貴家公子哥會不喜我這身穿著,沒想,他見我卻是連連點頭,“無雙姑娘今日雖淡妝素服,卻是落落大方。”

我自然笑著福身言謝。

上了轎,便往在湖岸邊的畫舫去。

六月江南,荷花滿湖,遍地風流。轎外人聲沸熱,叫賣嘈雜。我心思煩惱,越加不快。

悶坐著,到了舫邊,掀簾而出,才知道與柳世梁一道來賞花的還有別的公子,那公子白緞衣袍,身旁站了一個絕代佳人。達官貴人,富家公子又有哪個是不愛面子的,如此攀比場面我也見過不少,倒是沒見過眼前這女子。正猜想是否是明月樓的玉芙蓉時,身旁的柳世梁開口了,“果然是子弦兄,竟能請到明月樓的花魁玉芙蓉。”

還果真是明月樓的花魁,據說,明月樓的花魁難請的很,花再多銀子,只要玉芙蓉不願,也是無用。我不禁有些佩服那白衣公子,這麼一個人兒也能讓氳健?“哪裡,是芙蓉姑娘給我這面子才是。”

二人打著官腔,我無心思,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玉芙蓉一翻,卻聽到那公子轉了話題,“人都道,花寒閣的昔無雙才貌天下無雙,今日見到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如此在玉姑娘面前說無雙,豈不是讓無雙自慘形愧,玉姑娘風華絕代,無雙區區螻蟻豈能與日月爭輝?”這話是說給玉芙蓉聽的,本想先發制人一翻,卻不想讓人潑了冷水,“昔姑娘如此話卻是錯了,芙蓉便非倚樓賣笑之人,於是便不可與昔姑娘的‘回眸一笑千金散落’相比。”

我臉色發青,吐不出話來。賤不屑,賤不屑……身世相同之人都如此不屑於我,我又該如何開口?

杯著安,竹肉發,十里荷花香氣撲人,淺酌低唱是少不了了,玉芙蓉的琵琶冷音響絕滿湖,柳公子更是一唱三嘆,饒有餘味。

又是誰說,西湖有名山無處世,有紅粉無佳人?

我輕輕一笑,舉杯自飲。昔日花寒閣的昔無雙總能為焦點,今日換了人,我卻毫無不快之心,倒也奇怪。

天空浮雲似動非動,難得的好天氣,我想著,又是一杯酒,這酒是桂花酒,入喉甘甜香醇,這天氣便能喝到桂花酒,也是難得。

“一曲《離亭燕》道盡相思無窮,好曲,果真是好曲。”柳世梁對荷嘆曲,我聽著無聊,便不搭理,何況,我也只是陪君醉笑之人而已。卻不想,他轉過身便是道,“今日有幸聽得玉姑娘彈奏,不如昔姑娘也來一曲?”

身旁的宋家公子倒也贊成這法子。不過我聽著,卻是攏了眉。來一曲?我又沒帶絃琴,如何彈奏?於是站起福身行禮,“無雙出門匆忙,卻是沒帶琴來此,不想便要是掃了各位雅興了,無雙願罰酒三杯以為賠禮了。”

那宋子弦盈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