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方才的差點於此斃命的情形,楚流煙不覺暗自後怕,若是今日沒有馬秀英在場,恐怕自己已然是有死無生了,自是楚流煙對馬秀英心生好感,頗為感佩。

不過眼下碧儀的情形若斯,也無暇向馬秀英道謝。故而楚流煙開口問道了:“碧儀妹子這到底是怎麼了,莫非得了什麼失心瘋之類的病症。”

馬秀英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說道:“據大夫所說,碧儀妹子服藥之後,調理一段時日,自當痊癒。不過大夫也交代過,碧儀妹子眼下神情恍惚,受此劇創,腹中胎兒已然不保,叮嚀我和翠兒暫時莫將此事告知碧儀妹子,免得刺激與她,使得病情反覆。只是昨日碧儀妹子醒轉過來之後,我命翠兒來此送飯之時,翠兒被碧儀妹子纏住,非要讓她告知腹中胎兒眼下如何了,翠兒編了一套言辭說是胎兒已然平安無恙,正在我處餵養。可是碧儀妹子冰雪聰明,卻從翠兒的慌張的神情上窺知了一些端倪。更是著意追問不休,一席話下來,翠兒話語中的疏漏之處愈多,碧儀妹子心中愈加不信翠兒所說的母子平安的話語,非要翠兒去將嬰兒抱來一見。”

楚流煙聽到此處,不覺失聲說道:“碧儀妹子如此執拗,這可如何是好。”

馬秀英沉聲說道:“翠兒雖然性子乖巧,言語便給,終究是涉世未深,未經如此大事,再說又兼天性仁厚,情見碧儀妹子母存子喪,其狀至為可憐,不忍相欺過甚。在碧儀妹子的一再哀懇之下,不覺動了惻隱之心,將大夫告誡與她的話語拋至一邊,便將實情告知了碧儀妹子,誰知碧儀妹子聽畢之後,隨即昏厥了過去。翠兒慌了手腳,慌忙過來找我,我隨著翠兒一同服侍在旁,待到碧儀妹子醒轉之後,便是茶飯不思,水米不進,無論我和翠兒如何勸說,皆是不肯進食。終日靜坐,也不肯開口言語。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讓翠兒每日按時送一次膳食過來,也不敢多送,多了怕李凝絡的那幫子手下婢女丫鬟從廚子那邊打探出什麼端倪了,反而不美。”

楚流煙想了想,覺得馬秀英如此處置,卻也是妥當,不過抬眼一瞧,只見床頭的桌子上,膳食雖然是未動分毫,不過地窖之中甚為縕熱,已然壞卻了,心念一動,方才明白在石門之外聞到的刺鼻的餿臭的氣味,正是源於此物。

楚流煙心中哀矜,覺的將徐碧儀仍舊安置在暗無天日的底下石室之中極為可憐。故而對著馬秀英輕聲說道:“吳國公方才已然答應,不休了碧儀妹子,我等是不是要將碧儀妹子依舊送回她原先所住的院子去住。地窖裡頭又不通風,暗無天日,恐怕對碧儀妹子的病情不利。”

聽的楚流煙這麼說,馬秀英自是一怔,低頭微微思忖了片刻,便對著楚流煙開口說道:“楚姑娘所慮之事,不無道理,只是眼下卻還行不得。”

楚流煙一愣,連忙追問道:“莫非還有何滯礙之處,還請明示。”

馬秀英嘆了一口氣說道:“非是秀英不願信人,只是眼下碧儀妹子的身子依舊不夠爽利,神情更是恍惚不定,正如楚流煙方才所見,有時還會猝然發作,暴起傷人。若是就這樣將碧儀妹子送回原來的院子居住,一來我不放心碧儀妹子的病情,二來還是當心府中那些居心叵測的蛇蠍歹毒之人,依舊不肯放過碧儀妹子,還會想出什麼陰謀詭計來暗害碧儀。”

馬秀英的話一出口,楚流煙不覺悚然動容,心中暗自失悔自己怎麼這般煳塗,幸好馬秀英考慮的周全,若是依著自己的意思,將徐碧儀弄出地窖石室,安置到原先的宅院裡頭,固然對徐碧儀的病情有些許的助益。只是府中眼下的情形波詭雲譎,就算是加意防範,也可能會中了躲在暗處的居心不良的暗算。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讓對方找到徐碧儀,讓徐碧在此處安心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