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亮,這行逃難的人就不見了蹤影。他們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是怕給這寧靜之地帶來災難。在南北官道的要衝,是座繁華的城市,距昨夜宿營處約六十里地。 寬闊的馬路上時有豪華的高蓬車很瀟灑地駛過,馬蹄聲得得脆響在客棧前停下。這就是駐馬城,氣派的 客棧是北來的商人開的。這裡有超一流的旅館,超一流的服務,也不乏超一流的權勢。但 無論是官家,還是江湖黑白,都各行其道,好像形成了規則,井水河水各不相犯。

這金鉤李鬍子單單帶了響鈴公主到前街來打探,趁機買些油鹽醬醋等東西。經過一家酒樓,聞到酒香,他的酒癮就犯了。好多天沒沾酒了,一路南來日夜趕路,人困馬乏地,如能好好喝頓酒,再睡個好覺,那個愜意甭提有多幸福。這樣想著腳就不由地邁進酒樓。響鈴公主心裡是明亮的,也緊跟著進去,悅耳的鈴聲引來了全部的目光。二人一個酒癮急,一個自由開朗,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來客啦!”唱喏聲中,早有夥計奉上茶水。公主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儘管揀好菜上,酒要好”

她並不會講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叫買。這當口有馬車停在樓下的門口。四名夥計迎了出去。 夥計吆喝上前,開啟了車廂門,門內走出了一個公子:白緞扎巾,白錦團袍,腳踏鹿皮靴,腰繫一根彩色絲絨帶。 明明顯擺出幾分行武人的剽悍,只是那雙眼睛不時流露出逡巡的光,一陣響動那人就上得樓來。公主本來婷婷玉立,豔光照人,但一件貂皮背心又恰勾勒出青春的風韻,顯得奔放而華貴。 是否是瑤池的仙女下凡? 那傢伙竟傻了眼,連店老闆的熱情招呼也忘了應,能讓老闆親迎的自然是貴客了。再看那老闆,四十出頭,中等身材,瘦個兒,細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縫裡的目光卻銳利的能穿入肺腑。金鉤李鬍子一眼能看出,這是個經驗老道,很難對付的人物。

“不知要東廂房,還是西廂房?”

“西邊吧”

“請隨我來”

那人跟著走時還給公主投去一個笑。

“給堂上的姑娘送一桌魚翅席酒菜,我這裡來十個饅頭,五斤牛肉和一碟鹹菜,全都記在我帳上。”

響鈴公主有點不屑,轉眼看那金鉤李鬍子卻是怡然之態,隨即也就坐下。 師傅曾教他行走江湖的經驗,教他如何檢查黑店房間……師傅此刻的鎮定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雙手撐著桌沿,直愣愣的看著桌上的牛肉。 心神有些兒亂,卻說不出什麼原因,舔了舔嘴唇,坐回到椅子中,長長地吐了口氣。 她呆坐在桌旁,整桌的菜都不曾動一下筷子。 忽然,她臉色變得很嚴峻,眉毛也深深蹙起。分明有兩條黑影從西廂門內竄出,她竟然沒看清面目。 這其中的蹊蹺早被金鉤俠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動聲色地思考著近來發生的一系列怪事。剛飛逝而去的分明是兩個女子,面戴蝴蝶眼罩。她們的來歷,真實身份?這一切都是謎一樣。

突然他辨出了盜賊慣用的迷香氣,輕喊一聲“走”,抓住公主玉腕,幾個青蜓點水就出了店門。繞了幾個來回,確信無人跟蹤才回到城外的宿營處。大家商量要從今夜起晝伏夜出地向西南大梁山方向秘密遷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