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凰精神一震,更加全神貫注地彈琴。她小心地撥動琴絃,強忍著筋脈裡那針扎般遊走的氣,一曲琴音,緩緩傾瀉。

短短一刻鐘,卻像是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終於……

一曲終了。

赫連燼鬆開了嘴,他的眼神有一些迷茫,彷彿在做夢一般,眼中再沒有以往的冷漠,就像是小鹿一般純淨,呆呆看著她。

他的眼瞳依舊是赤紅色,但是卻沒有那暴虐的殺氣。

彷彿一隻被安撫了的孤狼。

白鳳凰沒有管自己肩胛處的傷,等赫連燼從她身上起來,她便終於能坐起來,兩隻手一起撫琴。

白鳳凰思索了一下,赫連燼似乎並不會受到幻覺影響,別人會出現幻覺,他卻不過是情緒平靜了一些。

這莫名其妙的病,還是她音攻幻術的剋星?

白鳳凰換了一首曲子。

《喜夢吟》。

赫連燼的氣場變得更加平靜,他蹲在白鳳凰旁邊,就像是一隻乖乖的大狼狗一般,深邃的眼眸忽閃忽閃盯著她,隱約能感受到一股開心的氣息。

白鳳凰懷疑這是自己的幻覺。

她竟然會覺得赫連燼有些高興?

真的是被自己琴聲安撫的嗎?還是自己想太多出現的幻覺。

白鳳凰旋律一改,換成了《哀夢吟》。

赫連燼身上散發的那種的開心的氣息,瞬間就消失了。他似乎聽懂了琴音的意思,瞬間就不高興了。

那血眸望著她,透著一種哀傷之意。

白鳳凰心底一疼。正常情況下的赫連燼,根本沒有那麼多情緒,他繃著一張臉,根本不會笑不會難過,冷酷的拒人千里之外。

血眸時的他,狂暴嗜血,毫無理智,更像是一隻野獸。但當這野獸被她的琴音安撫之後,他的喜怒哀樂,都被她的琴音牽引。

他的琴音,能勾起他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引起共鳴。

望著眼前這隻哀傷的“大狼狗”,白鳳凰心底暗自發誓,她再也不對著他彈哀夢吟,剩下那些她都不會彈了。

她只想他歡喜。

白鳳凰輕輕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像是安撫大狗狗一般。

赫連燼沒有再咬她,任由她的觸碰,甚至對她十分溫柔。他那本是暴虐的血眸,清澈炙熱地像是春日最紅最豔的花,美的不像話。

“秦王,你現在能聽懂我說話嗎?”白鳳凰輕聲問道。

血眸赫連燼,沒有回應,只是看著她。

“不能。看來……還沒恢復清醒,不過,現在你似乎已經不會傷害我了,這算什麼?沒有恢復正常的正常狀態?”白鳳凰不解。

赫連燼的身世,並非秘密,她當然也知。

二十多年前,秦國滅亡,尚在襁褓之中的赫連燼,被王后帶出宮之後,藏在野地之中,被野狼叼走。

從此,與狼群為伍。

他喝狼奶長大,吃生肉,茹毛飲血,一直到被撿回來之前都不會說人話。

狼也不是一直都血腥殘暴,它們對陌生的獵物發起攻擊,但對它認可的“同伴”,並不會傷害。

白鳳凰隱約覺得,他血瞳症發作,就好像是回到了狼的一面,而且是狂暴的狼。不記得他們,把大家都當成獵物撕咬。

魔教裡三教九流眾多。練功走火入魔,導致分裂出兩個性格的人,大有人在。

赫連燼和這種情況有點類似。

她見多識廣,不足為奇。

但因為犯病的是赫連燼,莫名地覺得有些新奇。其實這說是病,就是赫連燼的另一面,算是心病範疇?

用佛心咒強心壓回去,不算什麼好辦法。

堵不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