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眼淚撲簌簌而落,無法成聲,只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杜子珏將紙傘交回阿蕪手中,轉身大踏步而走,再不回頭。杜沅沅痴痴地望著他寬厚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春雨中,心中是濃濃的不捨與深深的依戀,幾乎要哽咽出聲。一旁的阿蕪也望向杜子珏的背影,又見杜沅沅的悽然神情,眼神複雜。忽然道:“小姐,時辰快到了。”杜沅沅似是剛從夢中驚醒,點了點頭,黯然轉身,一步一步走向府門。

府門前,早已站立了杜庭儒、柳二夫人,及一干丫頭僕婢。眾人見杜婠婠與杜沅沅先後出府,都跪在地上行了大禮,齊聲道:“恭送二位小姐。”杜沅沅見眾人中並無母親楊素心,正要上前詢問。只見母親房中的丫鬟上前一步道:“夫人要奴婢轉告三小姐,去路艱險,這一別還不知何時能夠相見,唯恐太過傷心,就不來相送了。只望小姐記住一句,要善待己身,一切珍重!”杜沅沅默默聽著,一一點頭答應,卻不敢抬頭,唯恐眼中強忍的眼淚再度滴落。

宮中派出的秀女所乘青影油碧車早已在府門前等候,一旁僕婢打起車簾,杜沅沅與杜婠婠分別登車。在車簾將要合上的一剎那,杜沅沅看到了眾人各異的表情,杜庭儒的晦暗不明,柳二夫人的期望殷切,僕婢們的羨慕不已。

車簾終於合上,油碧車緩緩向前駛去。杜沅沅軟軟地靠在車壁上,似是所有的力氣都已被抽空,她緊握著一個石榴形的摘綾芙蓉香囊,心中千迴百轉,自己的計劃也不知是否能夠實現。前路迷茫,接下來要面對又將是怎樣的一段人生?

秀女車駕依次行過禁宮北大街,從順南門進入禁宮,沿著夾道向西,挨次停在西角門口。

杜沅沅在車中端坐良久,忽覺馬車停了下來。只聽得外面有一尖細嗓音喚到:“請各位姑娘下車。”接著,車簾便被打了起來,隱約向外望去,那自清早就一直下著的綿綿細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一縷春日溫暖的陽光柔和地灑在車前的腳踏上。杜沅沅緩緩站起身,微微低下頭來,出了車門,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個氣魄宏偉,規劃嚴整,極為壯觀的古建築群中。想來這便是禁宮大內了。只見處處紅牆黃瓦,畫棟雕樑,金碧輝煌。遠處的殿宇樓臺,高低錯落,壯觀雄偉。在陽光的輝映下,就仿若是人間仙境。杜沅沅不由得從心裡讚歎了一聲。

“各位姑娘請這邊走。”一個身穿棕綠色袍子,頭戴無翅紗帽的小太監在清影油碧車前揚聲道。杜遠遠回了回神,方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兩邊是硃紅宮牆的長長夾道上,秀女們乘坐的青影油碧車整齊地停在夾道的兩側。每輛車上的秀女都已立於車下,手中持著各自的名牌兒,也自然而然地分成兩列。聽到小太監的召喚,一干秀女緊隨其後,向前行去。

前行不遠,小太監引著秀女們進了一扇朱漆大門,杜沅沅微微抬起頭,看到大門上方的橫匾上題著三個字“媛光閣”,想必這就是秀女初選的場所了。進門後轉過一個“一字影壁”,秀女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十分寬敞的院子。院子正殿的臺階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身穿棕黑色袍子,頭戴無翅紗帽一臉精明的太監,所著袍子的領口和袍角都滾著雲雷紋,顯然是個品級較高的太監首領。其身後站著四、五個年老的婦人,應是負責秀女初選的驗身嬤嬤。

小太監引著秀女們五人一排,按次序站好。坐著的太監站起身來,“在下是敬事房太監總管凌海,今日受內務府指派進行秀女初選。一會兒,請各位姑娘按照唱名順序,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