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珣聽著她說,臉色慘白,搖搖晃晃。

當年的案情全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男人酗酒又家暴,妻子無法忍受嘗試逃跑,情急之下東躲西藏藏進了鄰居家中,男人懷疑無辜鄰居策劃幫她逃走,甚至懷疑男主人與妻子有染,為恐嚇女人竟殘忍地殺害了鄰居全家。

最後警察調查還了女人和鄰居清白。

經查,兩家平日來往不多,就完全喪心病狂家暴神經病自己想多。

這樣的過往,讓霍修珣從小蒙上神經病殺人犯兒子的罵名,被人歧視。而他一直偷偷不服,覺得委屈、覺得不公,覺得不是自己的錯,骨子裡挺著高傲。

直到那一天。

大嫂告訴他,他媽原本是有可能跑掉的。只怪她心軟,一心要帶著唯一的兒子一起逃。

那天,好容易趁著男人酒醉睡熟,含淚拿背起裝錢的包裹,偷偷抱起不到一歲的兒子。

可偏偏為什麼,一個平常那麼安靜、乖巧的孩子,卻在那一刻哇地大聲哭了出來。

哭聲吵醒了男人,他頃刻暴怒。

她只能沒命地逃,在大雜院裡東躲西藏,因為經營車棚和小賣部的那家鄰居家常年不鎖門,她抱著孩子躲進那家的雜物間。

透過煤堆得縫隙,男人罵罵咧咧、踉踉蹌蹌來回,他找不到她,只要懷裡的孩子安靜不出聲!

可是為什麼,懷裡的孩子卻在此刻再度大聲哭了出來……

男人血紅的眼睛轉頭看到就她。她那一刻恨極,對懷裡孩子的憐愛蕩然無存,這就是個災星,流著惡人的血,跟惡人一條心害她,她寧可從來沒有生下過他!

……

初二那年,霍修珣徹底墮落,再也不學了。

他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一直做著夢,只要他夠優秀將來出人頭地,他還有機會贏回媽媽的愛。

永遠不可能了。

他的身上背著原罪,再也不可能。

本來,上輩子這件事裡的細節直到後來都沒有什麼人知道。可這輩子,報紙卻在案發十年後捲土重來,將這段不為人知的秘密公之於眾。

學校一些人看了,但很快,傳閱的報紙就被裴臨讓趙星路楚真淮帶小弟們沒收乾淨。

誰敢再帶,誰敢再提,狠揍!

而報社那邊,裴臨找陳叔出面和校長老師們抱怨,再找陶阿姨攛掇她的富婆團朋友們,兩邊一起給不做人報社施壓,發這種新聞讓人家孩子怎麼活?

最後逼得報社道歉,召回庫存,以後也不準寫這個案子。於是這件事很快平息下來,不太再敢有人提。等將來他們唸了初中,學校變大,更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這事。

但裴臨還有一個人不會放過。

看過原著而故意在記者親戚面前添油加醋,把這件事挖出來的杜仙澤。

楚真淮:「臨哥,罰他可以,能不能不打。他……以前是我鄰居,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人。」

裴臨:「放心,我不會打他。」

「我會跟他好好講道理,爭取讓他變回你以前認識的那個樣子。」

楚真淮笑笑:「求之不得。」

收拾杜仙澤之前,那個報紙裴臨爸也看了,看完在家裡大放厥詞,幸災樂禍說一堆「你看這天生不吉利」的狗屁話。

「爸,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你不可以這樣說我得朋友。」

裴利斌:「小兔崽子現在能耐了啊,『朋友』?!」

裴臨畢竟有兩輩子談也是白談的經驗,知道他爸不會給兒子多少平等和尊重的待遇,多半不會真的聽他想表達什麼。

他還跟他談,說不定就是自己找揍。

但如果就這樣不再嘗試,那不又回到了上輩子的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