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閒語,此時索性一併說出:“我還聽說皇上要將王家小娘子嫁給石學士的心意很堅決,已經指了曾布曾大人為媒!”

“啊。”段子介卻是對王安石不滿的,聽說自己敬仰的石山長竟然要娶他的女兒,竟頗有幾分不樂意,“那也只有娶王家小娘子了!”

“可這也不一定,我聽說石學士府上的教習說,石學士心儀是桑山長的妹妹,桑家小娘子,他不願娶郡主,也不願娶王丞相家的小娘子。”這事秦觀其實是聽田烈武說的,田烈武因為教唐康、侍劍射箭的緣故,常得以出入石府,竟掌握了第一手的訊息。“不管是誰,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卻是何事?”段子介問道。

秦觀笑道:“那便是石學士要成親了,這總錯不了。”

段子介拊掌笑道:“這果然是錯不了的。為了這件事,可以浮一大白。”說著舉起酒來和秦觀碰杯。

秦觀也微笑著舉起酒來,以示慶祝,這酒尚未入口,就聽到那邊廂琵琶的聲音“錚”地劃過一道破音,顯是彈琴者心神不寧,一不小心跑了調。秦少游是何等人物,音律上一丁點事情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何況這麼明顯的錯誤。他奇怪地看了那個歌女一眼,問道:“鶯兒姑娘,可是有心事?”

第十二章 婚姻大事(20)

那個叫鶯兒的歌女見秦觀相問,連忙斂身道歉,低聲說道:“奴婢該死,請二位公子恕罪。”

秦觀笑道:“恕罪無妨,不過總得有個緣故。我和段兄聽得在理,自然不會怪你。”

“這……”鶯兒遲疑地看了兩人一眼,不敢做聲。

段子介笑道:“鶯兒姑娘的琴技,也是碧月軒有名的,今日顯是有心事,有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們也能幫到你。”

鶯兒嘆了口氣,回道:“只怕這樁心事,二位公子也幫不了。”

秦觀和段子介對望一眼,更加好奇。秦觀心思靈轉,想了一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取笑道:“難不成我們在說石學士的婚事,姑娘心有所感嗎?”

他這句話說得鶯兒啞然失笑:“奴家哪裡敢存那個痴心妄想!二位公子相問,倒也不敢相瞞,奴家這樁心事,是為一個要好的姐妹操的。”

“要好的姐妹?”

鶯兒苦笑一聲,嘆道:“本來似我們這樣的風塵女子,是應當少一點痴心的。不過我這個姐姐,生來高傲,平素便是王孫公子,也未必願意多瞧幾眼,可真要喜歡上了一個人,也就傻得什麼都不顧了,也不去論對方身份高貴,並非平常之人,真真如飛蛾撲火一般,到頭來只讓我們看得心疼。”

秦觀和段子介對望一眼,她這番話雖然沒頭沒腦,但二人卻也立時便知道她說的正是楚雲兒了。京師無人不知碧月軒的楚雲兒姑娘是石越紅粉中的好友。石越的婚事傳出來,桑梓兒還是小女孩的心思,而且還未必沒有希望,家裡又是千人哄萬人疼,更兼有一個石越送去的阿旺專門陪她開解,掛著的心事終究有限。楚雲兒卻是明知沒有希望,但心中卻也沒辦法不去在乎,真正愁腸百轉,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她平時和碧月軒的女孩子相處極好,在姐妹中人緣很好,因此這些女孩子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

段子介對歌女們的心思本也不太瞭解,雖然他不曾刻意的歧視這些女孩子,但是在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歌女們也有自己的愛憎,這本是那時候許多男子最常見的心態,因此聽鶯兒說來,一來理解不了,二來也沒覺得是個事情。秦觀卻是心思細膩的人,對女孩子的心事知道得多一點,聽到鶯兒忍不住在這裡打抱不平,他就更可以想見楚雲兒的苦楚了,因此不由有點尷尬。須知方才他還在這裡和段子介舉酒慶祝,哪裡又知道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卻要為此事痛不欲生?當下也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