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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與孫權書》)
看來,如此風流人物,竟阿Q式自我安慰,難怪蘇軾要發出“浪淘盡”的嗟嘆了。
實際上,這場長江上的決戰,究竟是在蒲沂西北的赤壁,還是在嘉魚東北的赤壁,或者就是蘇軾所認定的這個黃州附近的赤壁,至今還是有著不同看法。但赤壁鏖戰的真正意義,是作為一支弱勢軍隊打敗強敵的戰例,在軍事教材上被反覆提及的。赤壁戰後,等於重新洗了一次牌,魏蜀吳三足鼎立,劃江而治,曹操便徹底失去了統一中國的機會。
偉人犯錯誤,他不是第一個。但他的問題出在哪裡,我想孫權對周瑜所說:“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其中兩次說到曹操為“賊”而且“老”,是耐人思量的。
公元208年的長江上,在這次戰爭舞臺上大顯身手的主角,可分老中青三撥。劉備47歲、曹操43歲,為第一組;周瑜33歲,為第二組;諸葛亮27歲,孫權26歲,為第三組。還有一個未出場的,屬於見習生的陸遜,才25歲。
這個陸遜,後來把劉備困死在白帝城,則更屬於後生可畏之類了。
看來,43歲的曹操,敗於33歲的周瑜,除了其它影響戰爭勝敗的因素,他們兩人的年齡差距,也決定了大自然的優勢,是站在年青人一邊的。所以,在江心舟中的蘇東坡,也為這一世梟雄嗟嘆:“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灑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你不能不承認年齡所具有的優勢,你不能不承認青春所帶來的活力。“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一個絕對的強者,栽在一個絕對的弱者手下,不由得不服老,不由得不相信後來居上,蘇東坡自己也不禁感慨系之了。“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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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東去(5)
赤壁戰役的舞臺上的活躍人物,與當前中國文壇的幾代作家,不謀而合地相類似。相當於劉備、曹操者,為文革前十七年的一代,相當於周瑜者,為文革後知青的一代,相當於諸葛亮、孫權者,為知青後的一代,而相當於陸遜者,則為70、80後的一代,
但中國文學家的早老現象,遠高於同齡的政治家、軍事家。因為在“學而優則仕”的傳統精神薰陶下,自覺或不自覺地對於權力的攀附,對於權貴的趨迎,對於權勢的親和,對於權位的競逐,也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總心態。因而總不安生,總不安心,總不安穩,總不能安於斯地做文做人的情結,弄得中樞神經亢奮,迷走神經混亂,血液流動加快,細胞分裂提速,某種程度上說,從生理上,從心理上加速著中國作家的老化。
所以,無論怎樣老當益壯,無論怎樣精神癯爍,無論怎樣薑是老的辣,無論怎樣“庾信文章老更成”……只要一陷入聲名的誘惑,登龍的慾望,功利的驅使,名位的追求,圈子的鼓蠱;團契的經營,炒作的用力,自炫的熱烈之中,想象之匱乏,感覺之遲鈍,才智之退化,靈感之空洞,情感之乾涸,文思之衰竭,創造之艱難,風格之鄙陋,是不可避免的。
於是,我們便看到在年齡上尚未進入老境,但在文學上已露出衰邁之氣中國文人,掙扎也好,撲騰也好,困獸猶鬥也好,老黃忠不服老也好,不過,瘦驢拉硬屎,聊備一格,證明他還掛著一面作家的牌子而已。
文學的天空,基本上是靠年青的後來一代支撐了。
新銳之氣,勢不可擋,方興未艾,未可限量,要沒有這點清醒的認識,就會碰得頭破血流。更何況上了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