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聖天抵達時疏勒河邊還擱著一些屍體,大軍渡河之後,他看到戰場遺痕,心中又增了幾分敬畏。

張邁領了諸府兵將,出城來迎,見這位於闐國主方面大耳,眉目頗顯慈祥,心想:“這位國主能在亂世之中立足,卻是如此福相,多半是久受佛法薰陶之故。”

李聖天見張邁年紀不大,但舉手投足之間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勢,又想他萬里西來,數月之內先攻克堅城,然後又擊敗了諸胡“二十萬聯軍”,這等英雄當真舉世罕有!

他年紀較張邁為大,見面之後張邁與他四手相握,笑道:“李大王,當初我還在怛羅斯時,就聽聞了你的大名,當時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投奔於你。佛祖保佑,今日才得與大王相見。”

李聖天甚是豪爽,呵呵笑道:“張特使,我在於闐雖然稱孤道寡,但對長安卻是臣子,您是欽差大臣,在你面前,我哪裡敢稱什麼大王!我痴長特使幾歲,若不嫌棄,往後若非在大雅之堂,便以兄弟相稱如何?”

張邁大喜,便稱大哥,兩人便在疏勒河邊相對而拜,定下了交誼。于闐乃是古國,國主車攆華蓋俱全,禮儀周到,張邁畢竟是個穿越者,禮儀雖然學了不少,卻更喜歡平易不拘,在一些老成者看來有時不免有些沒大沒小,這時就挽了李聖天的手進城。李聖天不以他為無禮,反而認為這是真豪傑方能有的本色。

楊定國早已設了酒宴為李聖天洗塵,酒未三巡,外頭有急報飛來,道:“薩圖克已經逃過葛羅嶺山口,石都尉已抵託雲,要待追過山口,又恐後援不至,特來請示: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張邁站了起來,憤然道:“薩圖克殺我郭大都護,與我軍仇深似海!豈能容他逃脫!”對李聖天道:“李大哥,你千里遠來,我本該留下好好招待於你,以盡地主之誼。但軍情緊急,李大哥且留疏勒休息,等我領兵去殺了薩圖克,回頭拿他的頭顱來給大哥下酒!”

李聖天一聽推席道:“張兄弟這是什麼話!我這次帶了大軍前來,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作戰的,疏勒于闐都是大唐藩屬,既然大軍要出動,豈能不算上我于闐一份?”

張邁道:“于闐的兄弟們千里奔波,都為歇息一天就要出發,我恐怕將士們會有怨望。”

李聖天道:“疏勒的兄弟們以少勝多,擊敗了諸胡二十萬大軍,訊息傳開,大唐子民無不振奮。疏勒的兵將如此英勇,我于闐子弟難道就只配龜縮不出麼?若張特使不給我于闐士兵一個立功報國的機會,他們才會有怨望呢!”

張邁大喜,道:“若如此,那我們便合兵一處,即日出發!”

前鋒三府早已出發,唐軍當即以郭師庸統領二府將兵並騎卒五千人為主力,奚勝以一府兵力並步卒五千人為後軍保護糧道,這五千步卒也都帶馬匹,只是到了戰場才下馬步戰,和那五千騎卒一樣,在唐軍的編制中為民兵,但受過嚴格訓練,又數經戰陣,戰鬥力並不在普通胡兵之下,薛復薛蘇丁統領輔軍為左翼,安守敬領從莎車帶來的二府將兵為右翼,這段時間來不斷投靠唐軍的西域各部落也有上萬人,張邁選其中的吐蕃、突騎施、葛邏祿等歸降部族兩千多人,也併入右翼歸安守敬統領。帶這些人倒也不指望他們破敵,只是拉來以壯聲勢罷了。

連同已經出發的前鋒,共有兵力兩萬七千多人,合上于闐大軍兩萬餘人,兵力將近五萬,號稱十萬,大張旗鼓、浩浩蕩蕩,開出葛羅嶺山口。

楊定國留守,張邁又升鄭渭為大都護長史,總領境內政務。

前鋒石拔這時已經抵達葛羅嶺山口,聽說後援大至,欣喜之下,馬上就越過山口,朝薩圖克軍撲來。

當日薩圖克越過葛羅嶺山口之後,重新收集敗兵殘將,又得數千人,正要趕去訛跡罕,卻聽背後唐軍大部隊趕了過來,對於何去何從心中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