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咄將焉耆城當做一件奇貨了啊。”盧明德說道:“我知道他眼下還在和張邁討價還價,現在開城門的話,功勞還不夠大,所以他要等到張邁很急,急到肯答應他任何條件了,那時才會開城引安西軍進城。那麼他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那就是等到毗伽逼到附近的那一刻。所以骨咄開門是肯定的事情了,現在他等待的只是一個開門的時間而已。”

格庫木心中一動:“尊使是說,因為骨咄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們還有機會等到大汗的大軍到來?”

“那怎麼可能!”盧明德道:“骨咄忽然背叛,大汗將來知道一定恨他入骨,所以骨咄是肯定不會讓大汗得勝,他要拖到大汗逼近,卻不會拖到大汗逼到城下,他要給張邁製造麻煩,卻不會給大汗戰勝張邁的機會,所以他一定會張邁足夠的時間,只不過到了那時候我們這些人就慘了張邁入城之時一定是局勢大為緊張之時,外面大軍逼近,而城內人心又未歸附,你說他會怎麼辦?”

格庫木想了一想,身子忽然一顫,失聲道:“你是說,清洗?”

“嗯,多半要清洗,而且是手段毒辣的清洗。”

格庫木臉色慘變,知道盧明德的推測是成立的,若換了自己剛剛得到一座據點而據點之外又開來了一個強敵,當然要設法清洗據點內的隱患,然後才好據險而守。也就是說,如果等到張邁攻破焉耆,那麼焉耆軍民面臨的將是全體被驅逐,甚至可能是殘酷的屠城!

想到這一點他忍不住嘆道:“若是那樣,那可怎麼辦?”忽然想起盧明德剛才的話來,道:“那尊使剛才又說,我們還有機會?”

盧明德道:“現在我們是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趕在骨咄之前將焉耆獻給安西軍。”

格庫木一怔,揉了揉耳朵,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尊使,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趕在骨咄之前將焉耆獻給安西軍。”

格庫木驚呼道:“你要我投降?”

“我是要將軍良禽擇木而棲。”盧明德說:“將軍你想想,你並非回紇人,而是昭武族,焉耆是被回紇人統治,還是被唐人統治,於將軍你有什麼區別?”

格庫木又是一怔,他生於焉耆,長於斯邦,從很小的時候焉耆就已經併入高昌,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高昌回紇的將領,但這時被盧明德一提,又覺得不無道理。

盧明德又道:“將軍你也和同羅不同,你不是毗伽大汗親自委任的,而是焉耆軍民在危難之際推舉出來的,所以毗伽可汗對你並沒有知遇之恩,你也不需要對他負責,相反,你卻有責任保護推舉你做大將的焉耆軍民負責,我說的沒錯吧?”

格庫木至此點了點頭:“不錯。”

盧明德再道:“現在將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戰死,要麼投降。將軍本來就不是回紇人,又未受毗伽大汗的大恩,根本就沒有必要戰死那樣不會為將軍博來美名,反而會讓人笑話。而且拼死一戰會惹來安西唐軍的惱火,說不定焉耆易主之日,就是唐軍屠城之時那樣焉耆城內的數萬大軍就相當於是死在將軍手上了。”

格庫木聽得背脊沁出些許冷汗來,道:“可是投降的話,安西軍接受麼?之前我邀他說話時,我的手下還放冷箭射他呢。”

盧明德道:“那時是兩軍交戰,將軍的舉措並沒有錯。現在骨咄跟張邁討價還價,張大都護正惱怒著呢,如果將軍搶先獻出焉耆,那骨咄之前的種種作為就都成了為將軍做嫁衣了,而且我聽說安西唐軍之中,昭武族將領受到重用的不在少數,將軍如果能夠獻城出迎,再改漢姓取唐民,融入到安西唐軍之中,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格庫木轉憂為喜,道:“若真能如此,我個人的功名前程是小,但能保得滿城平安卻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了,只是要獻城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