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柴榮還是錯了。

儘管他在接下來幾年中完美地執行了張邁的東北戰略,在混同江流域建城殖民,為漢民族在遠北地區紮下根來立下了不朽功勳,他自己也積功累進,成了名副其實的東北王,但有關耶律璟和那一支殘存契丹的下落卻一直沒有訊息。

有人說是東海女直庇護了他們,但在五年後耶律安摶勾結東海女直謀反而被柴榮屠戮殆盡後,也沒有在女直人的領土上找到契丹的蹤跡;也有人說他們是遇上了雪崩全體葬身山谷,但言之鑿鑿卻沒人找得到一具屍體。

在此後的很多年裡頭。對耶律璟的搜尋一直沒有斷這也成為燕京方面對東北持續投入各種資源的一個理由之一。朝廷每年還都為搜捕耶律璟和殘存契丹投入固定的鉅額懸賞,年復一年以至於其累積金額變得越來越巨大。

到了天策二十五年,在大唐的造船業變得空前發達時,忽然有一個訊息從宮中傳出,說是當年耶律璟越逃越北。竟然越過了白令海峽,逃到遠東大洋彼岸的黃金之國去了。

在接下來的歲月裡,奔著那天文數字的懸賞,大唐出現了許多探險者,投入人力物力去尋找那個或許存在的黃金國度。

長安城,在秋風中顯得倍加蕭瑟。

桑維翰跪在殿前。流著淚,哭號著:“令公!不能投降啊!不能投降啊!若是投降,範延光的前車之鑑,您還沒看清楚嗎?我們還有機會的,還有機會的!”

劉知遠整個人變得十分衰老。一種無力感從他全身上下都洩露了出來:“機會?什麼機會?等張邁從西域回來的機會?”

是的,張邁還沒有回來。

但漠北平定的訊息,遼陽投降的捷報,還有徐州北附的邸報,安重榮的死訊,都已經傳到了長安。

而就在昨天又傳來一條新的情報:榆關也被拿下了,耶律屋質自殺殉國,蕭轄裡開啟了城門。至此東至大海、西越蔥嶺、北至大漠、南至淮漢的龐大疆域全面打通,在這個巨大版圖裡,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釘子。那就是長安!

現在張邁還沒有回來,但天策大唐的國勢卻空前煊赫。江陵府請求內附的奏表已經被准許了,吳國國主的兒子也在燕京進了學,符彥卿在荊北打造的戰船已經下了水,李齊、荊楚和孟蜀都在這個新帝國的腳下瑟瑟發抖,而已經沒有抵抗心的吳越地區則在呼喊著一個大統一時代的到來。

盛唐的榮光即將再現。這個時候,長安怎麼可能繼續割據下去?

北面的慕容春華、東面的折德扆和西面的郭威都已經變得有些不耐煩了。在張邁回來之前,他們肯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範延光的確提供了一個反面教材。告訴了劉知遠在張邁手下,妄想擁兵自重是不可能的了,接下來他的選擇有三:戰死、邊疆拓土,或者享受一份安榮地做一個富家翁。後二者是張邁的親筆承諾!

“在下儘量不想漢家子弟再有無謂的死傷,若劉公能夠成全在下這一心願,那於國於民皆有大功,但劉公若再遷延,將會耗盡我最後一點耐心,屆時我也將不憚將渭南化作一片焦土,然後在焦土上重建我心目中的長安!”

劉知遠將張邁的親筆信交給桑維翰,桑維翰顫抖著手,叫道:“令公……答應了?”

“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劉知遠道:“但再等下去,只能等來最壞的結果了。”

“那麼……”

“你去吧……”劉知遠道:“長安城內城外幾萬大軍的性命,他都不要,他只要你的人頭。”

桑維翰猛地大笑起來,邊笑便哭,邊哭邊走,朝渭河而去。

他和張邁其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在被貼上賣國標籤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

杜重威,張邁不肯饒恕,石敬瑭,張邁不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