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我蜀無人了麼?蜀國雖小,但自有山川之固,兵將雖寡,卻還有禦敵之勇,兩國交好時,我蜀有蜀錦為獻,元帥若欲動怒,我蜀亦有巴刀為御,蜀人雖然斯文,卻亦不怕西涼騎兵之橫!”

楊定國忙要打圓場時,張邁哈哈大笑,道:“你這是向我宣戰麼?還是準備給埋伏在隴西南部的幾萬大軍找一個開打的藉口?”

盧紀成起身拂袖道:“元帥這是什麼話!我主好心派遣臣下前來,元帥卻將我主的一片好心當成什麼了!”

張邁悠悠道:“當成什麼?我估摸著,孟昶大概是年紀漸大,變文聽得多了,便真以為自己也能與我一般縱橫沙場、逐鹿天下了。嘿,你不妨回去告訴他,我認他這個弟弟,是看在他還算老實,又無過錯,所以才給他好日子過,但他若敢勾結國賊石敬瑭,那就等於間接勾結契丹,也就是與賣國賊同是一夥!對於賣國之徒,我可從來不會手軟!什麼山川之固,什麼禦敵之勇,在我看來就是太久沒事幹脖子癢癢,找死了!”

這段話說將出來,滿殿文武無不臉色大變,盧紀成更是氣得大怒道:“張元帥,這話,可是你說的!”

楊定國趕緊咳嗽了一聲,道:“元帥,你醉了。”向馬小春使了個眼色,馬小春只作不知。

張邁笑道:“我醉了?我酒都沒喝兩杯,哪裡會醉?”對盧紀成道:“你大可將我的這幾句話,轉達給孟昶,好好勸勸你家主公,在家玩玩蟋蟀也就算了,真長大了就玩女人去!蜀國文士眾多,詩文做得也好,就讓他吟詩作對去!別跑到關隴來瞎摻和,逐鹿的事情,不適合他!”

盧紀成氣得全身發抖,在拂袍袖,大怒而去。

楊定國一張老臉也十分難看,忍不住道:“元帥!蜀國使者的言語,就算再怎麼不合你意,但看在多年交好的份上,咱們也不該這樣對待他們啊。”

張邁冷冷道:“多年與他交好,是看他還算懂事。現在變得不懂事了,做哥哥的自然要教訓他一番,這有什麼不對?石敬瑭賣國求榮,我恨不得馬上就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孟昶卻不分是非,與勾結外敵的賣國賊沆瀣一氣!我只是口頭罵罵,已經算輕了!我什麼都可以妥協,唯有在這大是大非的原則上不能妥協!”

“這!”楊定國一時語塞,又因在這等場合多有外人,議論不得機密要事,長嘆一聲,也退去了。

第二天一早,盧紀成便匆匆離去,涼州城內聽到訊息不免議論紛紛,許多商人都暗中嘆息,以為元帥變了。

郭汾聽到了風聲,來對張邁道:“夫君,自你東歸之後,我一直沒過問軍政之事了,不過看你最近幾個月來,聽說卻是得罪了不少人。”

張邁笑道:“打仗治國,哪裡可能不得罪人?那些身居高位、左右逢源的好好先生,害死的人才多!”

郭汾道:“雖然如此,但民心民意,總要顧及的。”

張邁冷笑道:“民心民意?我看是商心賈意吧。我也有派人往鄉間打聽,那些屯田的軍漢,那是墾殖的農夫,可都見不得石敬瑭竊據中原,為了自己當皇帝連國家都賣了,田間一提起來,農夫們個個都罵,軍中一說到此事,個個恨不得馬上打到燕雲去收復故土、解放同胞!只是中下層計程車兵百姓,心中雖有是非,卻沒人替他們代言,那些大商賈卻有大把的錢財來買通御史官員,甚至影響到國老、重臣!乃至諸將!所以涼州上下,聽見的就都是他們的聲音!人啊,生活過得越好,耳根子就越軟了!”

郭汾道:“雖然如此,但士農工商,都是民。難道只聽農夫的,就完全不顧商賈了不成?”

張邁笑道:“我若不顧及他們,這回早打過去了!就是要讓他們再發一會財,所以才沒動手。但我也不能因為照顧他們發財,就忘了大是大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