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就召集眾臣諸將,宣佈了派遣高行周南下之事。

諸將一聽這是打算向石晉開戰了啊,個個興奮叫好。若這時是在隴右,曹元忠肯定也會倒向武將這邊跟著叫喊,錢糧的事情自有鄭渭張毅範質魏仁浦他們去擔心,但在雲州他總領軍政後勤事宜,正是屁股決定腦袋,立場一變,想法也就不一樣了,叫來計糧官。問道:“現在我們控制下的代地各州縣,錢糧儲備如何?”

計糧官道:“如果大軍城內就食,捱到秋收還有餘糧,如果大軍出境。最多支撐三四萬人一月之糧。”

諸將一聽眉頭大皺。要想攻打石晉,少說也得出動數萬大軍。何況真要開戰的話,多半就要引薛復的北征大軍南下了,那時雲州這邊對南下的大軍仍然要有所接濟。

大軍行動,從來只有將糧草往寬裕裡計算的。一月之糧哪裡足夠?只怕沒走出關隘幾步糧食就吃光了。若到那個地步,對方只要把城門一閉,仗都不用打,唐軍就只能灰溜溜回來了。

劉黑虎道:“按照這個說法,我們只能坐等到秋收之後了?”

折德扆插口道:“到了秋收,只怕也難。過去兩年代地大受折騰,為了與民休息。我們可剛剛頒了免稅政策的,豈能朝令夕改?屆時我們將失信於民。”

如今天策比起石晉來,不止軍力上更加強大,民眾向心力和政府公信力上也有巨大的優勢。因此寧可承受一戰之敗也斷不肯輕易失信,這一點就算武將們也是認同的。

劉黑虎道:“我們只是沒糧食,卻還拿得出錢來,破漠北,破上京,破中京,一路所得金銀財寶實在不少,加上商路開通的收益,我們從甘涼帶來的財貨,雖然我不知道有多少,總之應該少不到哪裡去!到時候便拿錢出來買糧不就是了?我們只是說不徵稅,可沒說不能向百姓買糧食!”

折德扆搖了搖頭道:“大戰之後,豈有豐年!晉北受了這般折騰,今年肯定歉收,百姓能保證自己的口糧就不錯了!要他們拿出僅能餬口的餘糧來賣,誰肯?誰敢?若是我們強行徵買,那時候……只怕會引發民變。”

這兩年他巡遊於代地諸州縣間,熟知民情,所以他的話便很有分量。

劉黑虎大為失望,他雖然是一員猛將,戰場上勇猛無比,論到軍政要務卻比折德扆還有所不如,這時無計可施,只是連連嘆息。

曹元忠道:“這事要是在涼州就好多了。”

天策政權在甘隴紮根已久,信譽已立,若在那邊,政府透過許諾從他處調糧入境,是有可能動員豪強、宗族乃至百姓們留下半年口糧、賣掉出半年口糧的,但在雲州,空口白話的誰能信任?

張邁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我們在這裡,畢竟是信用未立。因此才需要取得敵糧,若高行周能夠得手,我們便可行動,否則萬事皆休!”

曹元忠道:“不能只依賴一支奇兵啊。”

“當然要兩手準備。”張邁道:“算算日子,現在白馬騎兵應該已經出動,我們也可以行動了。各營馬上南下、東移,李彝殷進駐應州,白承福進駐朔州,這兩支部隊,表面上是威懾雁門關,其實是以攻為守,作為雲州的南面屏障。我自領中軍,進兵定安縣,作出向東用兵的姿態,威懾幽州;楊光遠進軍蔚州廣陵,折德扆進軍蔚州靈丘,作為高行周的後援各路兵馬就食於邊境諸城,諸城儲糧不足者,由有餘糧處調配。趙普隨折德扆南下,伺機發動輿論攻勢;曹元忠居中排程。高行周大事若成,東、南三路兵馬便趁勢入境,高行周若敗,那我們仍作欲攻之勢,鼓動河北士民,以待石晉內部之變。”

曹元忠道:“那之前我們在河北埋下的棋子,可以舉事了?”

張邁道:“可!”

他頓了頓,朝向南方,說道:“我要傳檄兩河,誰來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