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彷彿是擁有了生命力一般,靈動地在半空裡跳躍著、飛舞著,痴痴纏纏地繞著傘下的人兒打轉,最後,盡數落在那薄薄的藍色傘面上、地上,重又化為一攤晶瑩。遠遠望去,眼前的這一幕畫面,美得是那樣得不可思議、如臨幻境,而傘下的那個人,更是恍若從雪中幻化出來的仙子一般,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陶沝看呆了。

她承認,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這個名喚傾城的女子是美麗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美麗,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子竟然可以美到這種程度,單是那樣自然地佇立著,就端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別樣風情,更別提自其渾身上下透出的那一種說不出的、別具一格的氣質,清雅,高貴,冷傲……不不不,這些形容詞都太膚淺了,根本就配不上這位傾城美人,應該用……

唔……嗯……應該用什麼形容好呢?

陶沝歪著頭,皺眉苦苦思索。然而尋遍腦部記憶所有的資料庫存,卻仍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末了,她突然想到徐志摩的一首詩——《沙揚娜拉》:

“一翦秋水神魅魂,半曲清歌影若飄。水袖擊破霜裡月,羅裙掃碎暗香疏。曼珠彼岸引三生,菩提非樹惹凡塵。似葉如風難吹雪,最是無情也動人……”

對,就是這句沒錯。“似葉如風難吹雪,最是無情也動人”,這其中所包含的深意,和眼前的這景,這人……竟是這等的般配,簡直,簡直就像是徐志摩為了這一刻而專門寫的一樣。想來若是徐志摩能親眼看到此刻的場景,必定也會被這樣的畫面所深深折服吧——

落雪染城……臘梅香城……美人傾城……

陶沝深深地凝望著前方那個仍然靜立在亭裡的傾城。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和這個傾城之間的距離竟是那樣得遙不可及,像傾城那樣命裡註定不平凡的榮耀女子,也許,並不是她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所能夠輕易招惹得起的吧……

陶沝站在原地猶疑著。一方面,她很想走上去對那個傾城說些什麼,證明其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同盟軍;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輕易破壞眼前的這一幕和諧美好,不敢貿然開口。

正想著,原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嘴裡輕聲哼著歌的傾城突然側過身來,很優雅地收起手裡撐著的那把傘,小心翼翼地抖落上面的積雪,復又重新開啟,看樣子是想要離開了。只見她伸手輕輕地拉了拉那件套在最外面的暖白色的烏色貂絨鑲邊的曳地斗篷,起腳往前走一步,又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反射性地抬起頭,正好望見正站在亭子後方不遠處的陶沝。

有那麼一瞬間,這個傾城的臉上的神情稱得上是明顯的錯愕的,大概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那一舉一動竟會被他人給全部偷窺了去吧。不過很快,她又回覆了之前的平靜,頗為淡然地看了看此刻又露出一臉花痴表情的陶沝,眼神不自然地動了動,可能是覺得陶沝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又一下子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頓了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瞭然,卻仍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只似不經意地望了一眼陶沝,便徑自邁開腳,轉身欲要離去。

“那個……請等一下!”

眼見傾城要走,陶沝這才從猥瑣的花痴狀態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出聲挽留,並迅速一溜小跑地衝上前,堵住了傾城離開的去路。

開玩笑!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只有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吔,豈能容許另一方當事人就這樣輕易走掉?正所謂機會難得,絕對要好好加以利用才行!嗯,一定要趕緊跟她攤牌,儘快證明這個傾城的真實身份。

“有事嗎?”清清冷冷的嗓音自那位傾城美人的櫻口中幽幽傳出,聽不出其中包含了怎樣的情緒。

呃?當然是有的。陶沝本想這麼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