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莫名地想起師兄來了。

正文 人生若只如初見(中)

人生若只如初見啊……

如果當初,她沒有在大學裡的社團新生招募會上遇到師兄,如果,她那時沒有看到師兄臉上的笑容,如果當時的她,沒有因為師兄的那個笑容而頭腦發熱地答應師兄邀她入社的要求……那麼,現在的這一切應該就不復存在了吧,而她,大概也就不會在這裡了吧……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樣,如果她今次還留在現代的那個世界裡的,那麼,那時的她又會後悔嗎?後悔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師兄,後悔自己沒有喜歡師兄……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吧?冥冥中早就註定了這一切,她和師兄註定會相遇,卻也註定會分離……

想到這裡,陶沝的眼瞼垂了下來,黑黑的眼眸中已經浮現出一層哀傷的水霧,但很快,她又重新抬起頭,狠狠地,像是發洩般地執墨在硯中死命研磨。

“哼,什麼人生若只如初見嘛!如果註定最後沒有結果,那還不如壓根兒一開始就別見呢,乾脆地斷了所有的念向,也就免得以後再情思縈繞了……唔,記得步步裡面就有說過,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情歌寫得還真是貼切啊,如果兩人最初相遇的時候就能知道彼此最後的結果,那麼,或許也就不會人人都心甘情願地淪陷其中了吧,但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先知……”

陶沝一面磨墨髮洩,一面看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末了,她收住手,衝著桌上的那張字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滿心事,豈是一個情字能輕易說得清的?有時候,有些事,有些人,明明早已知道結果,卻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陷下去……就好比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這樣想著,陶沝收拾好心情,執起筆,蘸飽墨,又繼續在紙上慢慢臨摹。寫著寫著,她忽然發現大殿四周的溫度漸漸地開始變冷了,當即迅速轉回頭去察看殿內供著的火盆,結果卻發現那些火盆內全都只剩下一些星星點點的微芒。陶沝正覺奇怪呢,驀地想起傾城剛才好像就有對她說過快沒炭了的,而她自己當時還神經大條地說沒事,現在看來是遭報應了……

完了,這間殿室因為平日裡很少有人來,所以炭火本來添的就少,而現在又沒人跑來續個火什麼的。不要啊,她可是最怕冷的,這樣子她還怎麼練字嘛……嗚嗚,如果這個地方有空調就好了,自己在現代就是全靠著空調活命的……嗚嗚,哪怕有日式暖爐桌也好啊……

陶沝抱著暖爐不停地跳腳。

好不容易等身體稍微暖和一些了,才又提起筆,凝神靜氣,調整呼吸,準備堅持將這一整首詞臨完。只是,不管再怎麼凝神靜氣,對於一個一手握筆,另一隻手死抱著暖爐,渾身上下拼命打著哆嗦的人來說,無論如何怕也是集中不了精神,根本練不好字的。

因此,陶沝對著那張字帖臨摹許久,卻仍是難以成篇、進度緩慢,加上中途不停地來回換手呵氣,所以筆下寫出的字自然也是不堪入目、一塌糊塗。不是落墨太重就是太輕,在紙上化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黑疙瘩。眼看著自己寫的這張紙就快成了墨團,陶沝終於忍不住出聲抱怨:

“可惡,這字怎麼這麼難寫啊?怎麼臨都臨不像……鬱悶,這些都是什麼爛紙破筆啊,根本就沒法寫字嘛……哼,還有這可恨的鬼天氣,那麼冷想凍死人啊,害我好半天連這一篇都還沒寫成呢……”

還沒等陶沝這通牢騷完,她身後就突如其來地傳來了一個清朗的笑聲,幾乎近在咫尺。緊接著,一個沉穩的男聲便自她的背後幽幽響起:“你握筆的姿勢不對。”

嚇?!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