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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人家燒燒,整天跟剛從地裡鑽出來的土螞蚱似的,困了就自己爬床上睡覺,不刷牙不洗臉,哪有土撣一下,特別純天然。人家醒了就在牆根底下玩泥巴,沒人逼著學鋼琴、畫畫,也沒人跟他說什麼英語,人家想上樹上樹,想下田下田。小石兒子以前崇拜解放軍,現在崇拜燒燒,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後面,學拿木棍子打野狗,學用彈弓子射鳥,腳上不但不穿鞋,連襪子都扒了,絕對的入鄉隨俗,抹鼻涕動作都跟燒燒一樣。睡覺前小石得拿著刷牙缸子滿院子追,這孩子連手都不洗了。才兩天工夫,小石兒子出落得跟“魔鬼胡安”那電影裡的小黑孩子克里布利似的。
農村孩子全是放養型,天亮跑出去玩,天黑知道回來。燒燒那小手一伸出來,跟戴了一副黑手套似的,髒手指頭在嘴裡出出進進,可人家就是不生病。克里布利到哪兒都迷路,口袋裡還煞有介事地放著一個指南針,箭頭在裡面轉,可連他媽都說不清哪邊是北。克里布利剛放養兩天就開始發燒,這堅定了小石多待幾天的信念。因為她想總結一套科學的育兒方式,放窮地兒養孩子沒準能讓克里布利自立一些,這不,自打整天跟泥巴熬膘,兒子從來沒念叨過奧特曼和蜘蛛俠。
燒燒體格是好,放地上就跟腳底下踩了風火輪似的,轉眼人就看不見了,一天下來,只能拿他身上的傷來確定這孩子都玩什麼去了。燒燒挺氣壯山河的,一口氣能吃六根冰棒,吃完自己特有根地對媽媽說:“咱上醫院打針吧。”還有一次,燒燒姥姥大概態度沒拿捏好,把孩子的小暴脾氣激起來了,燒燒多艮啊,隨手在桌上抓起一塊五就塞嘴裡了,姥姥直求饒,好不容易用巧克力哄他張開嘴,拽出一張一塊的,那五毛硬幣他一揚脖子就進去了。下水道還有拐彎呢,這嗓子沒擋板,直接就進肚子裡了。要咱早去醫院了,人家父母跟白求恩似的,沉著冷靜地去地裡摘了一菜籃子韭菜,把韭菜系成扣兒,讓燒燒愣往下嚥。孩子還真哏,也不喝水,憑唾沫就把韭菜送肚子裡去了。燒燒每拉一次,父母就蹲在尿盆邊用小棍扒拉找那五毛硬幣。這場面可把小石嚇壞了,帶孩子轉天就走了。
據說燒燒一個月後才把那五毛錢拉下來,而克里布利在窮鄉僻壤養成的壞毛病兩個月才扳過來。小石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哪兒的孩子就得在哪兒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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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都不如家
被朋友攛掇著也攜帶一雙童男童女奔赴香港,因為那兒有個叫迪斯尼樂園的地方,走前我還問了剛回來的兄弟姐妹這迪斯尼是不是像咱這兒的樂園賽的,所有遊藝專案都跟太空訓練營似的,一上去就得轉,晃盪迷糊了再讓你下來,答曰“不是,裡面很大,‘且玩’呢”。
下了飛機我們即刻去融入香港的市民生活,幾個人扒著大巴的車窗瞪著眼往外看,從服飾和精神面貌上分析,除了視線裡經常蹦出幾個老外沒瞧出太新鮮的。再瞧那小馬路,跟最早的和平路似的,那地方,你就不能抬頭看,一抬頭都能掉眼淚,那破房子都趕上以前的南市了。挺高一棟樓,跟拿紗繃子纏上似的,全是小髒窗戶,別要求樓間距了,能露出個縫兒就不錯。
童男童女抱著懷疑的態度問“這有賣玩具的嗎?”,我也挺心虛的。我們住的地方還算不錯,房間俯視著維多利亞港灣,視野開闊,一會兒一架飛機、一會兒一艘輪船從我們眼前過,倆孩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在外飄窗的臺子上直蹦,驚呼:“這是模型比賽吧!”我都怕他們一腦袋把玻璃撞碎再掉下去,死死抱住童男童女們的小腿兒。
不一會兒,這倆孩子說餓了,我們就混在香港市民中間一起去覓食。童男認字多,指著前方大喊“頭!”,我一看一個小牌子上面有倆字“饅頭”,我們跟三毛一樣,扒著人家櫥窗一看,小籠屜跟我們家盤子那麼大,裡面就倆饅頭,個頭兒也就是咱這普通饅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