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沅見她一時間愣在了當場一句話也不說,她徑直上前拂開她的手,將藥水倒在紗布上替她處理傷口。

禾晏只覺得女子靈巧雙手在眼前晃動不止,她的目光卻呆滯了。

簡沅的聲音尤為平靜:“我知道你和皇上都不認同我的做法,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你有你的道理,但我也有我的擔憂。顧大人若真的一心為皇上,就當是每日麻煩一些吃顆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麼多年來,皇上亦是每日服藥。”她將紗布貼上禾晏的額角,話語微沉,“就請禾晏姑娘日後彆氣皇上,皇上待你如何你捫心自問。”

禾晏整顆心都亂了,雙手顫抖不已,她忍不住緊緊都握住。

簡沅轉身收拾好,拎了藥箱走到門口,又回頭道:“這幾日不要碰水,三日後我來給你換藥。”

房門開了又關。

禾晏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容祁待她如何她是知道的,一直知道。她委實不該在沒弄清楚事實真相之前就跑去質問他,懷疑他。

那一個平日裡對她溫聲軟語,她便忘了他還是這天下的皇上。

他有他的驕傲他的堅持,是她忘了。

可顧辭又為什麼要救她?

她平日對他那麼壞,算計他,挖苦他,嘲諷他,難道他都不記恨嗎?

他為她逼毒的事張管家和謝琅必定是知曉的,他們都不告訴她,那定是顧辭的吩咐。

禾晏獨自在房內坐了半天,最後似乎什麼事都沒想明白,倒是說不出的煩悶難受。

她唯一確定的一點,便是待容祁和顧辭談完事後,她得去跟他道歉。

…………

丫環上的茶容祁一口未動。

顧辭的神色嚴肅:“前後已有兩次,臣不認為這是巧合。”

容祁扶手立於窗邊已有半個時辰,他沉默片刻,才低笑道:“二叔倒是識趣,這件事還沒傳到朕的耳朵裡,他的信件就來了。”

“那皇上覺得定王清白嗎?”

清白?

容祁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這麼多年他看慣朝野上下各種嘴臉,孰是孰非早沒有那麼清楚的界限。

他不懷疑,但也不相信。

少頃,聞得顧辭又道:“臣去定王封地走一趟。”

容祁點頭:“也好。”他頓了頓,似又想起什麼,“把禾晏也帶上吧。”

“是。”顧辭點頭。

風忽而大起來,陽光被遮在烏雲後,院中光線瞬間暗沉下去。顧辭上前拉上窗戶,回身道:“快要下雨了,臣送皇上先回宮吧。”

容祁抿唇一笑:“朕有那麼多禁衛軍,就不勞丞相了。”

顧辭一愣,似乎這才想起外面黑壓壓的禁衛軍,他不禁莞爾。

容祁行至門口,外頭周富公公已聽到腳步聲,忙替他開啟書房門。他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你告訴禾晏,就說朕……”

他驀然一頓,後面的話直接緘口了。

其實解釋不解釋也沒什麼不同的了,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又如何?在她眼裡,他已成了未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了。

顧辭見他欲言又止,終還是轉身出去了。

他內心其實並不完全不知皇上未說完的話是想說什麼,但那時候,不管皇上是何用意,的確是皇上將禾晏推來他身邊的,不是嗎?

…………

禾晏因不想去書房門口等著,便趴在假山上遠遠地望著那邊的動靜,直到瞧見容祁出來,她才急急跳下來,朝顧辭書房那邊跑去。

卻不想在長廊上遇到沈琉璃。

“小晏。”她仍是像從前那樣叫她。

事情雖還沒拿到檯面上來講,可禾晏內心已是尷尬,她勉強笑了下,撒謊道:“張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