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貴婦,而且還是有些不合格的那種,難道就是這樣才讓人厭棄了算計了?心裡頓時生出同病相憐之感,想到陶致那個可憐的兒子,蘇雅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是發生了什麼?”鏡樓察覺到了她的失落,有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個孩子被我們救出來了,現在直接送進扶源堂,恐怕有些不大好。”蘇雅斟酌著字句,生怕鏡樓的情緒起伏影響到孩子。

鏡樓心一凜,說:“備車,我要去扶源堂。”

“大人,你還懷著身孕呢,扶源堂到底是醫館。”蘇雅連忙搖頭。

“久如,取帷帽來。”鏡樓直接吩咐道,又對著蘇雅說:“不過是去醫館罷了,我還沒那麼嬌貴,路上把情況跟我詳細說一下。”

蘇雅知道她心意已決,只得讓丫鬟把東西都準備了,把鏡樓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帶著她上了馬車。

“陶致的那群家人多是薄情寡義之輩,在陶致過世後想把他的媳婦楊氏再嫁,連三年的孝期都不守,直接收了五十兩的禮金準備把楊氏綁上花轎,楊氏不堪凌辱也不願二嫁,寫封信把孩子託給父母后上吊自盡了。楊氏的家人哪裡肯罷休,可頂不住陶家那一群不要臉的潑皮無賴,結果楊家那邊暗地裡被打傷了好些人,楊氏的兄長更是被打斷了一條腿,楊家世代耕讀,哪裡見過這樣的人家,結果孩子只能留在陶家,也不敢跟陶家對上了。陶家為了陶致的撫卹,留著那孩子,卻也不善待,縣令也是知道陶家的無賴勁兒,所以懶得管這孩子的死活,那天過去正好被打了一通,幸好骨頭沒斷。才四歲的孩子瘦成了皮包骨,連話都不說,我派去的幾個人亮了長平王府的身份陶家才肯放人,一心還惦記著陶致的撫卹。”活了兩世蘇雅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提起來都是一肚子的氣。

鏡樓一扯嘴角,說:“還真是好樣的,以為我死了,沒人給陶致撐腰了不是!”

蘇雅一拍她的手,嗔道:“什麼死啊活的,不吉利。”

“如果我在,他們敢對那孩子怎麼樣嗎?”鏡樓陰沉著臉,說道:“不就是知道陶致是我的心腹,我還被頂罪截殺了麼。”否則陶家的人知道長平督軍還活著,如何敢對這孩子這麼折磨!

事實就是如此,蘇雅也不好反駁,一時間馬車上十分靜默。

扶源堂是道沐璇帶起來的醫館,還引進了好幾位外洋醫生,絕對是長平乃至東域最好的醫館了。大堂裡十分安靜,每個人都神情嚴肅,井然有序地拿著號牌排隊,鏡樓和蘇雅直接穿過大堂上了二樓,裡面傳來幾聲竊竊私語,見蘇雅跨進來紛紛止住聲音,抬頭看著她們。

“蘇大人,您送來的這孩子已經醒了,可是呆呆的也不說話,藥也不肯喝,更別提打針了,他身體弱,我們也不敢用強的。”一個年紀較大的大夫上前來,愁容滿面。

“我去看看吧。”鏡樓握緊了拳,努力讓自己平和下來。

“這位是……”大夫看著帶著帷帽的鏡樓,詢問地看著蘇雅。

“是那孩子的一位長輩,”蘇雅看看鏡樓,說:“我們先進去看看罷。”

大夫嘆口氣離開,幾個年紀較輕的大夫站在一邊,還有個中年的婦人在一邊抹了把眼淚,看穿著應該是醫院的護工。

鏡樓雖然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摘掉帷帽看到那孩子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湧出眼淚來,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原本還見過更慘烈的屍體都不會有情緒,可看到這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孩子,她傷心悲憤的同時,還有一股從心底裡湧出的戾氣。

好一個陶家!

那孩子看著鏡樓脫下帷帽,眼睛頓時亮了,瘦小的手抓緊了雪白的被子努力直起身來,咳了兩下才小聲地結結巴巴道:“您是……仙女嗎,來……帶我去見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