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照目瞪口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

「哇,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妹子沒往你臉上招呼兩耳光?」

「……」

「老陳啊老陳,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於晚照痛心疾首,扶額的樣子像極了古時候的老太君,「人家妹子好心好意陪你參加晚宴――」

說到這裡,陰陽怪氣先嘲諷一波:「此處插句題外話,你他媽跟我說你自個兒參加晚宴,這怎麼還冒出個妹子來?陳亦行,你不老實!」

然後言歸正傳――

「人家妹子好心好意陪你參加晚宴,你就是這麼對待人家的?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遇見熟人打個招呼怎麼了?你這還不高興上了。」

「陳亦行,你是沒頭腦與不高興嗎?」

……

換做以往,陳亦行大概會起身就走,連讓人閉嘴的都沒有。

但今夜不同。

陳亦行靜靜地坐著,聽對面的於晚照吐槽不斷。

他慢慢地想著,這樣也好。

也許是性格使然,她一向懂禮貌,即便是腹誹,情緒也最多表露在眼睛裡,從不曾惡語相向。

就好比今夜,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傷心顯而易見,但那時候她也只是禮貌地與他道別。

即便聽起來更像永別,也沒有半句指責的話。

罵他這種事,交給於晚照也好。

陳亦行不願承認,卻又心知肚明,在話出口的那一刻,他已然後悔。

後來也無暇去聽於晚照究竟說了些什麼,他只是靜靜地喝著酒,在灼熱的酒精裡不斷回想起那雙眼睛。

永遠明亮,永遠清澈,卻藏不住的顯而易見的傷心。

――

離開小酒館時,於晚照精疲力盡。

任誰經歷了這麼一晚上,都會被折騰得夠嗆。

天知道他不是來吃宵夜的嗎?怎麼宵夜沒吃上兩口,光盡心盡責地教育「孩子」去了?

這大齡巨嬰還裝冷酷,坐在對面一個勁喝酒!

喝酒就算了,喝到後來離場時,腳下生風,別人都是爛醉如泥,他他媽的越喝越來勁,跑得賊快!

於晚照焦頭爛額,不得不一邊追趕,一邊接代駕的電話。

一眨眼,那人都他媽跑到街對面了。

「陳亦行,你給老子站住!」

「有車!看車啊啊啊啊!!!」

「操……」

罪魁禍首安然無恙,於晚照倒是給嚇得魂飛魄散。

這酒品,以後應酬交際,誰他媽還敢讓他喝酒?

人家喝酒要錢,他喝酒要命。

喝完不撒酒瘋,滿大街跑酷!

「你到底在跑什麼啊?還東張西望,地上有錢嗎?」

等到終於把人塞進車裡,自己也鑽進去後,於晚照已經氣喘吁吁,老淚縱橫。

到了陳亦行的小區,像父親牽兒子似的,於晚照牢牢拉住他的手。

「你給我好好回家,別他媽再跑酷了。再跑你爺爺今兒得歇菜在這兒!」

陳亦行很不耐煩,一再抽手,卻被抓得死死的。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兩人一路別彆扭扭走著,全然不知零星幾個路人的感受。

呆滯。

震驚。

若有所思。

倆大老爺們兒當街演上偶像劇了……

好好磕!

總算把人送到家門口,於晚照不耐煩地說:「趕緊開門,我也在你這兒睡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