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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黑夜中巍然佇立,不動聲色, 冷眼旁觀世人的喜怒哀樂。
在她旁邊還有個身影,由始至終與她同行, 卻沒有開口說過半個字。
她知道這人素來惜字如金,不過這段時間相處過後,他的話也逐漸多起來,今天卻好像重回過去。
趙又錦忽然停下腳步,他察覺到了,也側過頭來。
四目相對時,趙又錦已經能很平靜地說:「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陳亦行沉默片刻,拒絕了她從肩上拉下準備還他的大衣。
「穿著吧。」他重新給她披上,絲毫不提剛才發生的事。
「那我就不客氣了。」
「嗯。」他看她幾秒,又問,「不搭順風車了?」
「不搭了。等他們表演結束……」趙又錦吸吸鼻子,勉強露出一個笑,「我還要跟他們匯合。畢竟我的衣服、揹包都留在後臺了,手機也在那。」
她的演技是真的不夠好,大概以為只要笑一笑,萬事都好。
可蒙塵的路燈再昏黃,也足以照亮她泛紅的眼眶。
陳亦行安靜片刻,再次確認:「真要我走?」
「你還要問多少次?走吧,快走,求求你趕緊走。」她板起臉來,有點不耐煩,「你以前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
剩下的話,陳亦行沒有說出口。
一如既往的一根筋。
固執。
愛逞強。
「那我走了。」
「快走。」
在她的反覆催促下,陳亦行轉身,朝某條林間小徑走去。
那條道可以通往停車場,她知道他把車停在哪裡。
趙又錦慢慢地,慢慢地繞到圖書館的背後,找了條長椅坐下來。
這種地方一向受人歡迎,不見光,夠隱蔽,黑暗裡年輕的火苗一點就燃,摧枯拉朽,大有燎原之勢。
但這是凜冬,零下好幾度。
再旺盛的也經不起折騰,看來愛情也不抗凍。
於是黑暗裡只剩下趙又錦獨自一人坐著,她裹緊了陳亦行的大衣,吸吸鼻子,剛想鼓勵自己她一個人也沒問題的,反正這麼多年也都一個人走過來了。
結果一低頭,吧嗒,一顆圓滾滾的淚珠砸在地上,像是要鑿出個坑來。
緊接著就有什麼斷了線,是那根一路緊繃的神經,或是脆弱的淚腺。
趙又錦蹲在長椅上,抱住膝蓋,頭埋在裙子裡,小聲嗚咽起來。
真沒出息,哭有什麼用。
長這麼大,儘管性格不夠強硬,但她一直清楚在命運面前,眼淚是最無用的申訴手段。
母親因病離世時,因為過於年幼,她尚且不懂得生離死別的真正含義。
一張白布蓋住了熟悉的面孔,她還能抬起頭來問父親:「媽媽睡著了嗎?他們把他蓋住,是怕我吵到她嗎?」
父親沉默的像棵樹,抬手捂住眼,泣不成聲:。
等到趙又錦學會自己穿衣,自己吃飯,自己關掉檯燈上床睡覺時,才深刻體會到那張白布的含義。
它掩埋了過去,在她的生命裡永遠留下了一處空白。
從此沒有母親的存在。
後來,趙又錦已然不記得母親的音容笑貌,再看照片時,也只覺得那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之後的好多年裡,父親都會躲起來對著母親的照片偷偷抹眼淚。
但趙又錦沒有哭,她覺得自己太忙了。
忙著在父親於醫院晝夜顛倒時,學會搭著小板凳爬上高高的櫥櫃盛米做飯;
忙著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眨不眨看著分針秒針一圈圈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