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晚唸佛了。”

“……他們為什麼去上海……哦不對,去上海也沒什麼不對的,那邊打得厲害?怎麼打的厲害了,李頓調查團不是在東北嗎?”她記得走之前報紙上沸沸揚揚的提的都是李頓調查團咋咋滴,然後滿洲國建設進度和皇上的衣食住行,上海好像只有很小的版塊,偶爾提到發生小衝突還有鎮壓暴動什麼的,但是那兒有租界在,她並不認為那兒會輕易開打,自然很驚訝。

“哎喲小姐你不知道,老爺他們剛去,就出事兒了,然後一直鬧啊鬧,現在打得可兇了,聽說上海市區裡都開鐵殼車了,叫什麼,什麼克……”

“坦克?”黎嘉駿挑眉。

“是的是的,哎喲聽說很厲害,打不過。”

“怎麼會,年初……”黎嘉駿皺著眉猛想,忽然想起一月份的時候好像是看到報紙上有提到上海一個什麼三什麼社的事件,說是有人蓄意謀殺了幾個和尚……

版面不大,她一眼就看過去了,當時只覺得多大點事兒,現在只想自扇三百下,這分明就是九一八還有七七的翻版,日本想出兵就能為自己製造各種逗比理由,為了一條人命就能發起一場戰爭,這個事件如果說是日本人扮成中國人殺倆日本和尚,日軍“憤而出兵”簡直是狗血級別的劇本情節。

黎嘉駿也發愁了,但有金禾叮囑在先,她硬是擠出一副歡快的笑容跟著金禾從大廳邊上又進了一扇門,裡面還有一個小花園和一排房子。

“……”所以這是傳說中的三進了?這麼數是不是太樸實了一點。

大夫人在一間改裝成小佛堂的偏房裡禮佛,黎嘉駿進去的時候,她正背對著房門跪著,身姿一如既往的虔誠。

這是還沒念完的節奏,黎嘉駿乖乖的等在一邊,金禾見狀衝她示意了一下,拿著手裡的布開始擦外面的石桌,看樣子是擦了一半跑出去的。

……剛才她還拿那布擦臉,黎嘉駿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過了一會兒,大夫人終於唸完了,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把佛珠掛在脖子上,手扶了下膝蓋,黎嘉駿連忙上前扶她起來,只覺得手裡的手臂瘦骨嶙峋的,像個暮年的老人的手臂,黎嘉駿連忙端詳她的臉,差點認不出來!才短短几個月,大夫人已經老態盡顯,完全看不出當初圓潤而富態的樣子了,只剩下端莊和暮氣沉沉。

“……大娘……”她囁嚅了一聲,眼眶一陣發熱,大夫人順勢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雞爪一樣的手緩緩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駿兒回來啦。”

“恩……我……您……”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

“誰都有這一天的。”大夫人引著她往外走去,“都會的。”

“可是,這才……這才多久啊,大娘,二哥沒事兒我跟您說,他在那兒跟著馬將軍,馬將軍可賞識他了,您也知道馬將軍其實沒真投降,雖然忍辱負重了一陣子,但現在多揚眉吐氣啊,二哥可厲害了,人人都說他給馬將軍當翻譯官,在那群日本人面前一點都不慫!”

“駿兒啊,大娘看到你被槍指著了。”大夫人走到外面,半倚著黎嘉駿,抬頭眯眼看著暖暖的太陽,聲音沙啞而平靜,“但大娘不讓他們回頭瞧,把你扔那兒了,你怪我麼?”

“要說怪……那是真的一點都沒怪。”黎嘉駿很誠心的說,“我就怕你們瞅見,多留一個都是麻煩,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我黎三兒福大命大不是隨口說說的,有科學依據!”

“剛來北平,就學會貧了。”大夫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