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也認認真真的打量莫聲谷片刻,開口道:“這……我倒也不知……許是因為你膚色黑些?”

莫聲谷聞言,一瞪雙目,盯著正自同殷梨亭撒嬌玩耍的沈竹。沈竹似是察覺有人正盯著他,側頭看去,見得莫聲谷瞪著眼睛的模樣,立時有些害怕了起來,斷斷續續的抽噎了幾下,雙唇一扁,眼見就要哭出聲來。

他這一抽氣,殷梨亭和莫聲谷立時手忙腳亂,連忙又是哄又是逗,出盡了花樣,兩個大男人才將這麼一個精緻卻體弱的少年哄得好了。沈竹卻也真是孩童心性,玩得高興起來,要莫聲谷將自己房中近乎幾十個陶偶和各種各樣的玩意兒搬了出來,要兩人陪自己玩。殷梨亭歷來是好性子軟脾氣,極是耐心的哄著沈竹,邊聽莫聲谷言道:“二哥這次傳書讓你我順路來看看,可有提過沈大哥何時回來看看?阿竹從我第一次來便唸叨著他哥哥。”

殷梨亭搖了搖頭,“如今淮安戰事正酣,二哥說沈元帥全然脫不開身。”

莫聲谷看著沈竹模樣,不由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卻聽得殷梨亭“咦”的一聲,訝異的看著沈竹塞進他手裡的一樣東西。那是塊柱狀玉佩,通體晶瑩翠綠,其上一隻飛天麒麟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看便是極好的玉佩。莫聲谷不識得此物,殷梨亭卻是識得。那玉佩正是三年多前他與俞蓮舟、張松溪和沈浣在金陵城中時,玉器店裡被熱絡的夥計竭力推薦的那一對玉佩的其中一塊。想起當時那夥計信誓旦旦之言,縱然時隔三年有餘,殷梨亭臉上仍是呼得一下泛起紅熱來。莫聲谷見了不由大奇,“六哥?你臉色如何這般紅?不舒服麼?”

殷梨亭聽得莫聲谷問,更是不好意思,連將那玉佩放回沈竹手裡。誰知沈竹竟是不幹,又將其塞了給殷梨亭。殷梨亭再遞回去,沈竹又遞過來,一雙烏眸一眨一眨的看著他,彷彿只要殷梨亭再遞回來一次,他便要放聲大哭一般。殷梨亭的手遞到一半,只見得沈竹雙唇一撅,眼見著就要哭出來,殷梨亭嚇了一跳,趕緊收了回去,再不敢將其塞回去。

正當殷梨亭和莫聲谷面面相覷之時,百泉軒門口忽然響起腳步聲,片刻間一個赭衫書生進得軒來,向二人一拱手道:“殷少俠,莫少俠,晌午已至,山長大人請您二人去前廳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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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花廳當中,吳澄,殷梨亭,莫聲谷,隋寧四人坐了一桌,吳澄如今七十有三,雖然鬚髮皆白,但是身體尚佳,滿面紅光,精神矍鑠。看著殷梨亭與莫聲谷兩個後生小輩,吳澄笑得開懷,當先拿起酒杯,“老頭子老嘍,腿腳也不靈便了。若是早幾年,到可真要去趟你們武當,拜會一下張真人。你們師父近來身體可好?”

殷梨亭和莫聲谷兩人聽得吳澄問候師父,趕忙站起身躬身回禮,“勞煩吳老惦念,師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吳澄看著神清氣正的兩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合不攏嘴,“好!好!身體好便是福氣!待得以後,老頭子必然要去那你們武當拜會一下。這幾年你們幾個師兄弟常來看望老頭子和阿竹,實在是辛苦了。”

莫聲谷連道,“說不上辛苦,這次也是從川中峨嵋派回山,二哥便囑咐我們順路過來看看。”

吳澄嘆道:“俞二俠費心了!打從大前年起,俞二俠就不時來探望,又常給阿竹帶些東西,每每又都只說是替阿浣捎帶來的。其實老頭子心裡清楚,多是他費的心思。對了,俞二俠身體可好?現下可在武當?”

殷梨亭道:“二哥身體佳好,眼下卻不在武當,前一陣子去了滄州,如今正在淮安。我們來時路上聽說韃子與潁州軍對峙十天,隨後圍攻淮安二十餘天,但沈元帥堅守不戰,淮安城如鐵桶一般,韃子無論如何攻不進去,眼下正膠著著。”

“俞二俠也在淮安?”吳澄一愣,沒想到俞蓮舟眼下也在淮安,隨即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