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般強行運氣用力,是以發作並不如你猛烈。只是你二人餘毒都未能清盡,此毒又是詭異,你尚有內力可以壓制,可思秦若長久不清,只恐有性命之憂。”

沈浣聽聞,心中一急,便要起身,卻被蕭策按住道:“你不用急,他現下尚好,只在自己帳中休養,一時無恙,到比你這個已經毒發過一次得好上不少。”說著他看了看沈浣那紫黑得手臂,接著道:“你昏睡之時我已與俞兄弟商量過應付這毒的辦法。武當殷六俠的夫人你是識得的,便是前幾年替你診過病的路大夫,因著她的關係,武當與金陵秋翎莊頗為相熟。秋翎莊乃是江南醫界之首,他們莊主在醫界人脈頗廣。你皇集一戰受傷以後,俞兄弟就去信託傅莊主代為尋請良醫。傅莊主前些時候找到了醫界名望最重的葉殊葉老大夫,他已答允替你診治,你和思秦這毒他也必有辦法可解。只是如今河南戰火太甚,四處混戰,他不便過來毫州。”

沈浣一皺眉,“我尚可拖得些時日,思秦可是拖不得。”

蕭策點頭,“這我清楚。所以我和俞兄弟商量,既然你與思秦所中之毒相同,便由俞兄弟陪你去葉老大夫那裡一趟,待他診出這毒,開了方子,再將方子快馬送回來。這樣也省了思秦一個書生中毒之際還要車馬顛簸之苦。至於營中之事,自有我與狄行代你主持。潁州軍接連征戰,眼下正宜休養生息,一時不會開戰,你可放心便是。”

沈浣細思片刻,覺得蕭策與俞蓮舟這計劃確實可行,當即點頭,“那葉老大夫現下所在何處?”

蕭策看了看沈浣,微微一笑,神情竟有些奇特,“這葉老大夫,家本在濟南。不過他如今卻在外訪友。說來也巧,他這故友正在楚州。我已派人快馬送信過去,他現下便在楚州等你。”

沈浣一怔,神情波瀾微起,有些似悲似喜,“楚州?”

蕭策點了點頭,“楚州,鹽城。”

他拍了拍沈浣手背,任她兀自出神,回身看向同俞蓮舟,神色之中頗有深意,“俞兄弟,此去楚州,阿浣便託你多多照拂了。”

俞蓮舟點了點頭,“自然。”

楚州陸氏,前朝曾是非凡輩出之錦繡門庭。端平三年,嫡長有子,名喚秀夫,才思超群,官至丞相。

楚州鹽城,長建裡,正是沈浣祖籍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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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浣輕手輕腳的來到戴思秦帳前,屏息側耳向裡面聽去。

戴思秦一介書生不通武功,因替她擋了那一杯酒繼而中毒,她近乎無時無刻不在愧疚不安。蕭策昨日與她說了楚州一行,她當即連夜安排排程營中之事,而今日一早,便已準備好與俞蓮舟急往楚州,盼著儘快見到葉殊,診出此毒解法,送回來替戴思秦解毒。

只是臨行前,她若不親來看一下戴思秦,終是不安。

她怕吵到戴思秦休息,並未直接而入,卻是在外面聽了片刻。只聽得裡面有低聲的“叮叮咚咚”的動靜,這才輕輕掀開簾子。

戴思秦帳子不大,內設也和沈浣內寢無甚兩樣。一張行軍床,一桌,一椅,一隻箱子。戴思秦此時正倚在床邊,半身俯在桌上,一手執了只筆,專注於什麼,精神尚好。見得沈浣來了,不由一愣。手上不小心一鬆,幾枚銅錢掉落在桌上。

沈浣幾步上前,一看戴思秦桌上之物,忍不住笑了。

三枚銅錢,一隻龜背,筆墨紙硯。

“嗬!思秦倒是好興致,這是開壇做卜算一卦麼?”沈浣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戴思秦應道:“元帥可好些了?屬下閒來無事,隨便卜上一卦。”

沈浣問道:“我一介武人哪會有事。倒是你……你在卜什麼?解毒之事?”

戴思秦卻是笑而不語,低頭看了看方才沈浣掀簾而入時由他手中落下的三枚銅錢卦象:三枚皆陰。